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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資料由 1599T - 阿丸 提供

阿丸的《後記:十二年後的面會》

生 命 共 同 體
菜鳥剛到連上也沒啥事可做…。有的話也是些雜務。反正就是要眼睛放亮動作快些,打掃洗碗扛重物。說實在的,連上學長也沒惡意整新兵,驅離射擊和衛哨仍由他們扛下。 隔沒幾天電話紀錄下來,我們就領槍和裝備集合到新兵隊。

新兵隊…就在連駐地下方的一個單位,莒光新兵必到之處。關東橋兩個月之外還有兩個月的新兵訓?同梯相聚又是一陣疑問……小小的新兵隊是能如何?到隊上報到的那天該是79年2月下旬前後。 48人就在海風狂吹中,站在集合場上等待分訓練組別和床位。從此兩個月每早去各連隊代訓(專長訓),下午則在隊上接受單兵戰鬥教育。

那段日子神經是緊繃的(因為沒想過出中心外還要再新兵訓一次而且隊上的下士班長狠到極點)。早上跑完三千做完體能飯後和炮營同梯回連上, 炮長和老鳥多少還會手下留情。炮操跳錯最多扛105彈藥箱蛙跳或作伏地挺身,挺得住絕對做得完。但從中午回隊上吃飯開始日子就難過了! 進餐廳前一定是答數喊到聲沙啞沒人敢"棒炮"(台)!一人犯錯全部遭殃!爬著進餐廳不是沒有過, 小小鐵皮桌坐6個人,吃個飯都是緊張兮兮…。深怕那些班長突然"起駕"(台), 隨便下個口令這頓飯就沒完沒了了……。

有次就在阿丸這桌,凹凸不平的鐵皮桌面上放著裝滿大米飯的臉盆。大家食量大,一人都是兩三碗飯往肚裡塞,結果裝飯臉盆因飯量減輕竟壓不住鼓起的桌面反而 "咚"的一聲彈了起來!臉盆帶飯的掉到桌下…..(汗)"媽~~~你個罷子!不爽外面集合! ""操!那有人不爽啊~~是臉盆自己掉下去…你們這些起駕班的班長…幹!"反正在那時同梯就是生命共同體,沒人吭句話就衝去外面集合。 黃土地上背著摺疊鐵椅又爬又滾得砲台來砲台去了一陣子再爬回餐桌,忍著心中不平的憤怒,揮動微抖的筷子,才把早已冷掉的那碗飯隨著粘在嘴角的沙礫扒進口中。 看著對面同梯的眼神似乎也訴說著想隨手拿塊磚頭海扁那些班長…

下午領槍後就是單兵科目操演,說穿了就是草上飛地上滾。管你是砲兵步兵還是醫務兵,通通給懶蛋夾緊入列!!!最常玩的一招就是夾槍往下坡快滾, 那下坡就在西莒田澳到上面砲塔那約有300公尺的大斜坡。一聲口令之下,實在慘不忍睹…水壺、刺刀、彈莢,滿地滾…!當然鋼盔滾得絕對是比人快!一陣天旋地暗胃裡翻攪, 接下來就是腦袋空白無法直滾,紛紛滾進路旁的旱溝中猛吐!阿丸發誓那種感覺就像條失壓浮在水面上內臟掛在嘴邊的深海魚一樣的暈眩。

就在這種半整人的練習之下,體能急速上升,吃的不好但體重反而增加,除此之外從25公尺歸零靶開始打到175公尺,300公尺。由於帶來隊上的訓練用的槍枝性能不佳所以成績也不理想, 兩個月後回到連上,繳回槍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那兩套由綠洗到發灰的公發內衣褲丟掉,換上新衣服真的成為一名砲兵。順便補說一點,三個月後的另一批新兵隊結訓之前帶到海邊, 步兵連單位新兵一百多人進行六六火箭彈實彈射擊,相信是在本島難以見到的。

我是砲兵
這次真的是回到連上了。其他砲班的人見到我都會問"喂~~~ㄚ你幾炮的?""我?..一炮的啊~~~~~?" "噢!"他們就暗笑走了…後來有天站哨,一個從常駐觀測所的老鳥回來打飯才說:"你那砲班為何連你只有四人知道嗎? 嗯~~因為其他被你下舖那個1575梯的花東兵扁到躺在醫院掛病號!!!他在你回連上的前幾天才從輔訓隊回來!!!" 操!阿丸瞬時額頭青筋爆出差點把鋼盔帶撐開! 蛙勒~~擺明遲早有一天會被北斗神拳。果然…有天半夜下哨爬回上舖睡覺(註1),隨著阿丸幾個翻身受潮變形的床板發出" G~G~Y~Y~"的叫春聲,下舖老鳥只出 "幹!皮在癢!" 一聲,阿丸就保持正要翻身的怪姿勢硬睡到早上!!!

馬祖群島離大陸約還有20km左右,天氣好時清楚可見對岸地形。對岸漁船常出現在防區海面,容許範圍之內,大家能做的就是監視。一但發現距離過近就直接由據點指揮官下令執行驅離射擊。 其實當木殼機帆船接近到3000米時,你可以清楚看見船隻破舊的樣子,一線哨所也不忍心傷人,而是採取五零機槍三點放射擊船隻周邊,若不移動退出驅離圈則開始連發射擊。 各位…五零機槍在深夜中開連發射擊聲音超清楚的,就是那樣硬生生的傳進埋在睡袋中的耳裡,聽久後也知道,若驅離槍聲不斷下一步就該換砲兵上場了。

深夜裡安官接到戰情的射擊電話,聽到透過廣播線傳到各炮班。安官近乎沙啞的吼聲 "射擊任務!射擊任務!x炮就定位!",全連人幾乎同時奔出各炮班,飛奔指定炮陣地就位。手腳快的老鳥馬上拉出數顆戰備彈, 隨著蹲在炮旁接聽射擊諸元的炮長大聲覆頌相關射擊數據 "方向xxxx!高低xxxx!仰度xxxx!空炸信管xx秒!x號裝藥!么發裝填待命放! "這些口令全是用吼的,相信大家的腎上腺分泌極為亢奮…炮長原本待命狀態的高舉手掌隨著一聲"放"的口令放下。 二炮手順勢拉動發火繩,大家也同時喊出 "發射了!"(此一動作可以防止耳膜被震破),開閂退殼後, 又繼續戰情的所下指令,直到炮長喊出 "任務完畢,停止射擊!"(註2)

驅離船隻可分木殼漁船(機帆船)和船頭常噴有"閩平漁XX號"的鐵殼船(漁政船一類), 驅離距離當然有一定的標準但也常是船種和船數做調整。早上看見機帆船團還沒啥感覺,但是到了深夜看那海上船團的燈火和嗡嗡作響引擎聲,然後看著他們變換排列 (扥網作業?),不得不去懷疑那是一種海上民兵操演....以前老鳥也曾提到船團曾排出陣仗圍島持續兩天左右來嚇嚇菜鳥,這種事阿丸倒就沒有 "堵到"(台)過了。不過鐵殼船類就不太相同,他噸位大有的還備有火砲,常單艘出航甚至就在驅離射擊線外光泊錨不作... 讓人看了分外賭濫…七十九年大約是五月的某天早上,和連上一些人由兩個老鳥帶隊一起去港口清運,沒多久就看見一艘鐵殼船行駛至港口前約七千公尺外泊錨, 大家正在懷疑為何沒有驅離射擊聲時,忽見指揮官小車開到港口上面,然後看見指揮官拿著望遠鏡看著那艘船,下一個動作就見侍從士拿起小車上的拐拐話筒講沒兩下就掛斷, 三分鐘後就聽見由後方高地方向砲聲劃過頭頂!!!前兩發看得出來是修正彈(看空炸後的黑煙團),第三發就真的給他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在鐵殼船上空炸開!!! 然後接著是一陣連續快放,鐵殼船馬上收錨移動。清運的人和支援清運的南竿海軍小艇隊的人全都回頭看這一幕,我們心頭一陣暗爽,因為很清楚那是連上開的驅離射擊。

 
當年的情形是絕對的紀律,船靠過近或是驅離射擊時間遲緩,該班衛哨甚至是炮長全部營部夾蛋,甚至是去輔訓隊理光頭.簡單說起來,在那聽到驅離射擊口令就是直接炮陣地就位, 那怕是半夜三更熱被窩中,不分誰老誰菜或軍官.

另外會動到火砲射擊的就是防護射擊,這主要是對空射擊同時定期舉行。常在夜間由四二迫砲(當時么兩洞尚未撥交)對莒光水道上空發射一枚照明彈, 東西兩島傳統防空火砲就往目標物連發射擊。由於連上火砲並非專職防空,所以最多也只是將砲口調高而已。曾有次發射照明彈後,忽然吹起一陣風將照明彈吹向東島,西島火砲越射越遠, 東島火砲則越打仰角越大。最後竟可發現拖著光點的五零機槍彈劃過一個弧度消失於東島海灘上!!!全島瞬時到處大喊 "停火!停火!" 指揮官在電話也劈頭開罵最後才停火的幾個單位。

連上除了一般防務和訓練之外(炮操凸槌,榴彈藥箱扛著跑陣地衝爬坡),也要支援清運,建築工事。冰冷的天裡,有著搬不完的水泥和鋼材,搶不完的海砂, 敲不完的盤,灌不完的漿...(註3)你們能想像大家灰頭土臉全身汗臭窩在港邊,溝邊吃著連上送來的便當(熱湯是裝在大塑膠袋中) 的感覺嗎?我們是這樣過日子所以相信以前的前輩學長們更是辛苦與艱難…在一片生鏽的鐵板上用水泥和海砂及人工打碎的石頭圍成一個沙堆,在中間倒入水, 至少兩個人圍在旁邊然後就將沙堆打開個缺口讓水流下,大家就趁著水流出的速度將砂石混合。單調的動作不停的重複著,用完一堆又是要準備下一批次的敲盤。久而久之, 大家就習慣了這種速度和做法笑稱此為"敲盤操"!!!

島上物資都要從台灣補給,但物資要送到島上就要阿兵們去港邊從小船清上來。這是一件苦差事,要是清到整艘LCM的水泥那真的是欲哭無淚。從碼頭外走到軍卡停車的地方雖只有120公尺左右, 但一袋50公斤,每次作業下來幾乎是人人要扛20包以上才可把船送走(LCM開回外海大船那,再下滿第二船)。不過天氣好時,當小艇回去大船裝載那段時間, 我們就可以休息一下。看看海,看看礁石堆中有無五四三海鮮可以挖可以抓,在那由於沒有人為的大量污染再加上海岸線管制所以海鮮相當的豐富。若有心在海邊好好翻一下礁石, 抓幾隻當地產的小章魚挖堆岩蚵和珠螺淡菜回去開小伙,那種"甘甜美麗"(台)好滋味絕對勝過任何珍味 (註4)


(註1)炮班內晚上"反潮"天花板會開始凝結水氣滴下來,理所當然菜鳥就是要睡上面,同時上舖高度也不足你站立。
(註2)射擊完後,當然也是要清完炮膛準備一些彈藥後才可下去,這些都由一個炮長帶菜鳥實行這是連上的做法。
(註3)連上出的公差還算輕鬆,步兵營的還要炸坑敲石頭。
(註4)記得放假到民家會點淡菜,蚵仔、海佛手、章魚、黃魚、赤宗…不過螃蟹和蝦就少見,東島可見大陸漁民捕到的梭子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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