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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代戰地宵禁，入夜關卡重重，自衛隊守村口想快速通過還真不容易。
某夜臨時命令十分鐘港口報到待命，裝備車臨時油幫浦打不上油以至延誤五分鐘，天要拂曉露空可以看到五指。車防空燈亮著，有傳令來接。

跟我來，司令在那頭。
報告！戰術分遣組到。

為什麼遲到？！
報告司令，油幫浦故障。

槍斃！

士官長立即全身抖起來牙齒喀喀響，我一把握住小聲跟他說沒事。很快的海面亮了起來，岸上地區連槍砲密布，場面肅殺戰雲密布真是個鴉雀無聲。海灣裡頭有條迷航的船隻。突地看見兩條小艇衝出...
返程老士官長臉色還發青一言不發，大家都沒說話。

真實的故事，侯司令時代，只能這般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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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打雙不打，砲宣彈不長眼睛，概念中戰地都是碉堡，喔不！有些部門單位充其量只能說是防空掩體。六十年到處還在大挖特挖，有的挖石頭有的挖土洞，沒有石頭的地方挖洞填上混泥土再加上公尺厚大石上頭堆土種木麻黃。

砲彈來了通常三發連續破空而至，有一次連中三處：
我的掩體打中樹頭鑽入堆石斜蹦而出，一聽聲音暗叫不妙躺在床上一轉身緊貼牆壁，一震之下滿是生灰，天花板上的石灰弄了一身。
第二發打中民房，第一時間趕去了解，阿婆說命大剛好去如廁，床鋪垮了壁上照片甚麼含不鋃鐺的掉了一地，砲彈從外頭牆腳金剛石條下鑽入繞了圈躺在床下。
第三發打中政一辦公室從十二公分厚的屋頂鑽下來，值更的少校被水泥塊打中送醫，砲彈穿牆而出射入土坎，隔天拿十字鎬去挖，擠住挖不出來。

隔天老士官長說了一個故事：

砲打〝小徑〞的夜晚，天正下著毛毛雨，有位老班長騎著腳踏車在繞小徑圓環，站哨的小兵吹哨子要他趕快回去，再怎麼吹都還再繞。細看之下才發現老班長頭不見了，怪不得看不見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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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站來了一大批〝客人〞奉命前往支援，晚間依例欣賞晚會。
和站長老李守在左側，砲擊開始目標顯然是朝溪邊打來。老李說要去上萬，要我看著。

ㄅㄧㄤˋ！咻ㄨ......
慘了！照頭頂打來，身子一矮

ㄎㄨㄤˋ...屋子震了一下接著一陣鐵塊撞擊聲

老李褲頭沒抓兩腳小快步往前移，那個...甩呀甩的，大家都大笑出來。

我跟他錯身前去查看，砲彈正中便器，水泥塊一地狼籍，老李說：

野戰幾次老命還在，若是當了廁鬼我他馬才窩囊！

屋後頭化溷池生鐵蓋攏總飛出去，池水濺了一大片...

老李命硬聽聲辨位神準，不愧是韓國回來老兵。
〈老李順利退伍在台中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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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擊的夜晚不是每個人都有碉堡掩體好躲，比方說去戲院看電影的、上街溜溜的，打彈子泡冰果室小妞的，還有便是放哨的。這都是宵禁內圍的活動範圍。如金城、山外、金西...戲院都還開放，時間久了你打你的，我看我的。

路上遇到砲來怎麼辦？第一個反應有屋角就靠過去、有木麻黃迅即躲貼樹幹站得直直的，為什麼非躲不可？
聽音辨位，如果〝蹦〞一下就聽到急速的〝咻〞單音連躲都來不及，就落下來看運氣。如咻聲從上頭拉長音劃過就遠了。有人說老共不打村莊，不打個鬼哩↓照打。

後來我的據點在祠堂邊水泥房沒防護設備，晚餐村裡頭小男孩沒來吃，特地去他家查看，約四十公尺就到了。第一發從他家對面店鋪冒煙往屋後竄，兩個抱頭的鐵工像老鼠衝了出來。貼著木麻黃心想還好沒打到小娃家。

到了一看：天啊！正中床鋪跳彈到對面鐵工廠。小娃阿公跟我說以後晚上不讓孫子外出，因為今晚小娃的妹妹躺在床上哭三次抱離三次躲過一劫。並說只要砲擊的晚上全家進入掩體。那一陣煙冒得急一直在記憶裡抹不去。

對一個常在晚上出動的人來說，在落彈區進出其實是賭命....很難想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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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年二月吧？尼克松訪問對岸，兩岸〈金夏〉頓時緊張起來。雙方喊話站都撂了狠話，大戰一觸即發。

消息說兩邊都把砲拖離砲位準備開幹，裝備檢查就緒剛要去金西買戲票緩和一下心緒，半途中古寧頭方向猛然爆響，一大朵砲雲往天衝氣勢驚人，拔腿往回跑。一路上都是行色匆忙的人，戰備溝上頭有的已經就射擊位置，有的扛彈藥箱，重型機槍提著跑，火箭筒是抱著跑，平常兩個人抬子彈變成一個提兩箱，聽不到喊快的聲音，凝重的臉色有的〝青筍筍〞，有一個說：幹！免想覓返去囉...

回到掩體連玻璃紙糊的窗戶〈戰地用玻璃反而危險〉都震破了。提了槍準備上車，看的盡是在校正〝標定射擊〞的架子、打開彈箱、機槍彈帶上膛，我心裡頭也暗幹：恐怕是回不去了！

二十分鐘後士官長來報：金砲兵老士官長裝藥試砲藥包受潮力道不足，掉到古寧頭陣地擊中戰車雷。意思是暫時解除狀況。那晚兵力佈署命令是嚴守陣地〈當時木麻黃高大，還沒有反空降堡〉，最怕的是汽油彈。

隔天碰面傳說紛紛，大抵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事涉軍機便要求分遣組不能傳開。幾天後慢慢的緩和下來大家才又回復原來的作息。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14-02-24 16:5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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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年弟弟也在大金挖坑道，打電話說要帶三位弟兄來看我。我說記得帶嘴巴來就好，弄了兩隻仿雞〝金門斤〞十三斤，一隻剁四塊。小兄弟每個人一塊，交代沒吃完不能離席。結果

都叫了起來說要命。挖坑道也都說累慘了，每天趕進度傷亡不少。我則說好好補一頓，喝喝高粱大家放鬆放鬆。
老弟說連頭要帶一半兵力去守小金，他也想去，要我想法子。當下打了電話就定了案。

兩個月不到，半夜連長來電說：
明天一早到水頭接你弟，他砲擊嚇壞了。要送回大金。

原來是十至十二衛哨勤務，狗來咬褲管，第一次趕跑了還來接二連三的拖咬，心慌對空開槍，幹部都趕來了解安慰。繼續衛哨後那一條狗又來咬拉褲子，以為那狗兒是來找玩的，追離崗哨，不意轟隆一聲哨亭被夷平，嚇壞了扣住板機打到空筴，還抓狂猛叫。

老弟見面跟我說：媽媽有跟著來保佑。
我笑笑說：是那條狗兒救了你，放心吧還是去挖坑道，自己小心就好。
老弟始終都認為是母親靈聖。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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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戰特遣隊今年創隊四十四周年，隊慶之前借後版寫創隊第一位殉職弟兄當時的狀況以表追弔。

林弟兄台南籍，原成功隊蛙兵，隸屬第二〈飛鷹〉中隊第一分隊。階級下士隊員。
時間：上午第一節
地點：碧潭上游
科目：單兵泅渡
帶隊官：老鬼

狀況：小林因為攀岩科目腳傷休息十天，續訓第一天他要求破水帶隊因此第一個下水。站在石頭上一躍而下姿勢標準，一分鐘過去沒浮上來，我與另一弟兄下潛查看；他臉帶微笑眼睛擠了擠，兩人揮手上浮以為他閉氣練習。兩分半鐘過去見他未上浮覺得不妙迅即下潛看他臉色不對，兩人順手一抓推他上浮，當時已經失去意識。先做急救並未吃水，我摸他頭頂感覺有一小凹，隨即組成兩組輪替各四個人推上頭頂抬離現場往新店耕莘醫院急救。

部隊繼續操練，兩小時後消息來報：急救無效。

消息回報楊中隊長，中隊一片哀泣中晚餐食不下嚥，一連三天邊操課邊相互鼓勵安慰。
教官說：你們以後要面對的比這個更嚴峻，大家要學會相互照應，任務中一個倒下就可能全部完蛋。

進忠烈祠那天公祭，林兄弟的父親親臨致詞：

哇真安慰，哇ㄝ後生為國盡忠，不閣哇還有汝這陣子兒。.....

林兄弟是我第一分隊弟兄，也是特遣隊第一位入祀忠烈祠〈桃園〉的袍澤。

今晚數度心緒起伏特地把  他  寫下來，四十四年了  他好年輕的呀

〈補記：隔天有一山農來說前天傍晚有一小學男生就在那處漩渦著車，昨天早上烏鴉叫得厲害，你們都不知道？管他著車？還不是照幹的啦。〉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14-02-26 00:5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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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軍友對於三四年級的老兵所過的軍旅生活多少會覺得不可思議，或說會不會加油添醋講神了點。
老鬼三年級後段班，從光腳ㄚ子開始到爬鍵盤可謂歷盡艱難，經過的時代歲月還真是一言難盡，遺憾的是學得雜卻不精，臨老生活尚可有這版面來說說故事，感覺上蠻幸福的，相信老弟兄哥們多少會有同感。

政戰科的幹得比步兵還步兵實是始料未及，接著就說說砲宣彈是甚麼樣子。

砲宣彈顧名思義就是宣傳彈，他的彈體與一般殺人但外觀相同，只是空炸後分成三部分四塊：
砲身佔彈體五分之四，裡頭裝藥、投射筒、宣傳單，空炸後拋物線前進落地。
投射筒包覆宣傳單，是瓦片圓筒兩片式的組合，由裡裝藥包擊發彈射著地變形成鐵片。
底座以螺絲紋栓住彈體，空炸退彈落地，大卡車被擊中車斗還是穿過。

我手上有六十年帶回四片未爆彈取出的投射筒〈瓦片〉當紀念，如今一樣閃著寒光。若拿去打成刀子是好材料，不過留著更顯得有紀念性。它的規格：鋼片厚0.25長14.3直徑8.5公分兩片圓筒組合。
一般都以為砲彈傷人是彈主體，真正傷人最難躲的是瓦片和底座，瓦片亂飛跳彈這在碉堡掩體外的活動造成不少的傷亡。

心戰中隊與金砲兵聯合作業也是回敬相同的禮物，有來無往非禮也。
以上是個人主述，若有出入尚祈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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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文由 Guest from 163.29.192.x 於 2014-02-27 08:18 發表


致老鬼前輩
前幾年在職場認識1位政戰正期生  本省籍
今年也應已逾7旬年紀  為中校旅處長退伍
據他說  他待過政戰特遣隊 擔任過隊長
只是身材較為矮小  以致無法出頭
名字是林俊男  不知老鬼前輩是否認識？

老三隊〈59年創隊：龍虎、飛鷹、鐵血〉忘了是一隊或三隊的輔導長，時間很久了是有這麼一位個子精壯短小眼眶大大的，如果沒記錯應該是。當時訓練24周各中隊各分隊都分開場地受訓，在一起的機會只有回特戰學校時，都認識但名字跟人連不太起來。結訓大家分散各地就不在見面，所以只能這般回覆。特校只訓三期問他是否特遣班三期就清楚了。
至於後來誰接誰都不清楚，特遣成立共有三十六名軍官，少數摘星外大多早早離退。

〈回應龍哥留言：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軍官輪調升遷是主要的原因，中隊基幹是士官長、小組長，軍官沒走的，如通信官、分隊長、副分隊長只是中尉缺，不走就得等退，巴黎和談整個形勢改觀，致於操練家常便飯不是問題〉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14-02-27 22:2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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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特第二中隊第一分隊緊急事件後記：

組員林○海剛掛下士當天早上在廁所轉角處罰組員伏地挺身，理由是：未向他敬禮。我自窗戶外望剛好全程目擊，遂要彭組長前去堵他，也要如法炮製。
被處罰的許○添世新畢業，回來報告訴說轉角來不及反應，他不服處罰。我說：你應該再處罰一次，沒敬禮是事實有甚麼好冤的？
隨即林○海也來喊冤，我說：我要你們別跟我行禮是我嫌麻煩，為甚麼不學學我？你今天剛受階就端起來處罰弟兄，我們怎麼出去同生共死？今天是你不對！組長是我要他去的，打平別放心上。

就這樣分隊的組織氣候變成三三兩兩的奚落他，不到兩個禮拜有天早上衛兵突然來報：

報告！林○海拿他的手槍比著太陽穴說要自殺。

你跟我來！守在門口不准任何人進入或圍觀。我進去處理。

阿海！把槍放下，不要激動...
不要過來！過來我就扣下去....〈邊哭邊喊〉

到底為什麼要這樣？你不是要去插大考試嗎...
他們笑我，說我假正經，說要是考上要替我老婆洗三年馬桶...太欺負人了

好了，誰說的就讓誰去洗，我來作證，真是吃撐了....好好槍給我
跟副的無關你不要過來，我死給他們看...嗚嗚..

好！那你扣板機，現在就扣，我會去跟妳老爸老母說你不聽我的話，扣！扣啊...不然槍遞過來給我。
嗚嗚....

慢慢的別緊張，我們是兄弟，沒事的我不會講出去，衛兵也不能說一個字，好啦慢慢的，哦！槍口怎麼對我？上保險反轉過來，對對..好好..

〈啪一巴掌過去〉沒骨氣！一兩句話就找死...
結果抱著我大哭，繼續講到他笑他哭，問他接下來要怎麼辦？他說：

給他們機會替阮某洗屎桶！

也請衛兵不記錄這件事，五個月後老鬼離開中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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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播音站的〝喇叭陣列〞以現在的資料並不是早期的設備，來復古一下。

馬山、古寧頭的播音站機器設備是一樣的：真空管機台、播音室麥克風〈中廣式〉、凸式音模喇叭、喇叭陣列鐵架兩座各六個大揚聲器直式兩排，維修時由纜繩斜吊垂下，另一組拉上不休息。

喇叭就像屠宰場的殺豬鍋還大些，鋁質後裝四個併列音模。有機務官〈上尉〉機務士〈上士〉一組輪班，八組真空管機台四坪大的機務室夏天穿內褲打赤膊，冬天很溫暖就壞在不停的嗡嗡聲和乾燥的空氣。

播音站有上尉站長、機務官、機務士，播音小姐三個，播音官〈預官〉兩個，一個行政士配置。

馬山挖地道，純粹土洞，播音小姐的寢室在坑道盡頭，四壁上下觸目所即都是黃土，有一盞二十燭光燈泡，非常的簡陋。衣物就掛走道上方陰乾。

古寧頭地下建構鋼筋掩體上覆蓋防護鐵網，生活環境好很多，喇叭陣列在機房附近的岩壁下方。

這是早期對陣的梗概。現在的所謂播音牆是電晶體的設備，喇叭多而小，建在高地。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14-03-01 19:4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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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有一個年輕軍友不知道的事：每月每人繳交一隻老鼠尾巴或兩支鳥腳。
戰術分遣組也不能免除，只要有得繳不管怎麼來；因此也衍生出買賣，老鼠尾一支五塊，鳥腳一塊。老鼠尾巴脫去外皮用木麻黃小枝條穿進去就變成兩支，摸或看都有骨節，這可是不傳之秘。老鼠難抓，老鬼想了一個法子，用鐵雞籠仔周圍全用紗網圍住上方當機關的門，綁一條繩子穿進窗戶，裡頭放米粒饅頭屑要士官長守著，天天可以抓幾隻，多餘的可以支援其他站組，我老弟打電話向我求援，這是那時候的鮮事。

金門的鳥之多，雀類占大多數，像十姊妹這種一起飛就把太陽遮住，一落地車子就不忍心開快，馬路上密密麻麻的。高粱、水稻還沒成熟就吃個精光，直可謂損失慘重。

為什麼？
對岸實施〝農業學大寨〞，白天晚上拿著竹桿、鑼、鍋等搖樹趕鳥，他們說〝抓生產〞導致對岸的鳥都攻過來。
早期金門耕田拉車有馬、牛，馬是大馬，黃牛小一號的，高粱很高〝青紗帳〞那個景致，後來才重矮生種，鴛鴦馬專供阿兵哥算趟騎著玩的。
六十三年就沒再要繳鳥腳，鳥也少了，多了不少穿媚禧裝的小姐，街上風光丕變。待續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14-03-02 22:1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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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六月搭著〝開口笑〞從高雄十三號碼頭第一次踏上戰地的灘頭，看到一個不是富庶的所在；黃土、鐵丹砂、滿目的遠近木麻黃、露空的岩石，車行間才發覺筆直的馬路都是水泥道路。這是一個乾乾的地方錯落些不整齊的高粱田，但大部分還是荒地，白天看不到碉堡也沒多少兵哥。
說兵丁有近十萬感覺非常非常的懷疑，我以情報分析官的職稱配屬防衛部，進入村落才看見三三兩兩的軍人在破落的小路街上來往。下午熟悉環境後徒步小街始發現做生意是以晚間為主，我要在這裡一年，還真不曉得要如何融入。

隔天早上四點被吵雜的聲音弄醒，正懷疑不是宵禁嗎？查看後原來是一個正打水澆菜的姑娘在拉〝轤轆〞，真是起得早。天亮再仔細打量穿得是藍色的老式衣賞〝抄褲頭、大陶衫〞打赤腳，頓時佩服起來。

問了士官長怎麼這裡的姑娘這麼老式？士官長說：有能力的家庭或男人都出去﹝汶萊、新加坡、馬來亞...﹞，小街上屋簷下蹲、坐的男人瘦瘦的大都有氣無力，家事農務都女人家在擔。
後來得空也去串串彈子房〈撞球間〉看看記分小姐，原來跟台灣沒甚兩樣的穿著。兩間房子打通放兩台球桌，晚間飯後人潮湧現阿兵個是消費主力，想打個彈子排隊不見得排得上。

不知怎麼搞的突然間記分小姐竟然穿起迷你裙，哇操！養眼喔，到處多是，阿兵哥穿梭不絕於途，真是賺死了。冰果室更是熱鬧。穿迷你裙跳小公園圍牆大夥兒行注目禮還加上口哨，哇！服裝變得真快。

後來我去馬山播音站問小姐：女孩家那些衣服去哪買的？她說：

有住台北的腦筋動得快，放假帶來滿滿兩大皮箱沒幾天就搶光了，結果爭相效法賺外快一下子全島流行。
這真是天才，把小街裝點上顏色一下子亮了起來。開風氣之先哩。

六十二年六月再度履島已是〝媚喜裝〞的景緻，木麻黃鋸短，反空降堡遍佈。
據說有錢的家庭都買黃金儲存到數目又外移了不少，很少看到有結婚的行列，三八制苦了窮人家的男丁。待續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14-03-03 12:5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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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的婚俗有所謂的〝三八制〞，就是大多數人熟知的八兩黃金，八百斤豬肉、八百個喜餅。
因為位處戰地，經濟條件受限，有錢的人離開唯恐不及，所以多的是在地窮人，男孩子若想離開就是先要當兵完成義務，或是報考軍校入伍，離島求學還得回去幹自衛隊。務農缺水缺耕地〈徵用〉，討海要與匪區漁民爭鬥，一般收入大都靠阿兵哥消費。日常生活所需大底要靠台島運補，物價高。

如果男人想要結婚就得籌湊三八制的所費，所以導致〝姑換嫂〞親上加親又雙方可以免除部分辦喜事的用度。婚禮採行〝明制〞的古禮，繁瑣無比而且完全要靠媒妁之言。六十二年我参加〝頂堡〞翁氏的婚禮，65年還寄兩個娃的照片來，得空再敘這一段緣份。

姑換嫂不同於台島的〝童養媳〞，我跟一個叫堂嬸的童養媳長大因此了解這層差別。姑換嫂是媒妁從中撮和一個換一個女換女，雙方不吃虧，媒人禮照算。問題是雙方掩飾缺陷婚後才發現，在無奈之下都勉強接受，這是三八制衍生的弊病，正所謂俗物無好貨也。

金門男孩在地找不到工作機會所以志願役的不少，又女孩家看多了阿兵哥，眼界也隨著高了起來，加上三八制的困擾因而也比較晚婚。在金門在地男人確實是弱勢，不像金門的公雞吃到流出來。

在碼頭返台的阿兵哥都會互相取笑作弄；突然拉著同僚指著灘頭高地說憲兵來了，或者假音說：阿爸，就是伊啦！
每一個船次都有這種笑話。

頂堡一家照相館的老闆我曾問他留多久了，他說第八年也習慣了。是台北人。


阿爸！彼ㄟ啦！〈白頭殼仔在開口笑的嘴邊等著哪，擱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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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文由 老K 於 2014-03-04 08:14 發表


不記得有聽過金門的婚俗有所謂的〝三八制〞（八兩黃金，八百斤豬肉、八百個喜餅）， 只得記得輔導長常常說： 不要去招惹金門女孩，和金門小姐結婚的後果就是得在金門再待上10年幹自衛隊！

一般的案例據我所知：
女孩兒家知道部隊要走了，會跟父母說他已經是誰的人了部隊要離開怎麼辦？父母便會斟酌狀況去找〝村長、部落書記〞處理，戰地政務這兩個職分有相當的權利。她們很快速的去反映處置，結婚是唯一的方式：至少留下十年，想上船、飛機門都沒有。

有些女孩沒懷孕可是臨時後悔跟父母家人稟明，到碼頭堵人，就是船開出去還得掉轉頭回來，憲兵把人押下船聽候處置。這當然少不了十年。

我回來十二趟只看到一次爸爸帶著女兒站在高灘上，三個衛兵壓著一個狼狽樣扛著行李的兵哥往高灘走，要上船的起鬨說：阿爸！彼ㄟ啦！
彼起仳落上了船還有人相呼尋開心。

是否還得幹自衛隊這就不清楚。不過案例並不多，老兵有，我有一位老同事老廣陳○福中尉娶了一個，住仁武眷村，有一次休假回來去找他吃了一頓飯，他太太很嫻淑長得很像我過世的母親，一見非常驚訝。老陳有沒住十年並不清楚。

有聽過老陳說更早期生活困難的一些糾葛，這部分我絕不去碰。只能說八三一確實有其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