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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禁忌記憶〈2015.8.16回憶〉

喝符水、香灰水、收驚是三四年級普遍共同的經歷。在那個年代三天一小拜五天一大拜是很正常的宗教生活，尤其有曾祖輩在的大家庭，長輩即是生活訓練的指導者，當然禁忌也跟著多。
在五歲之前被長輩押著喝符水還記憶清楚，月蝕、日蝕也要拜拜敲鑼打鼓、搬鍋蓋臉盆亂敲說是趕天狗救日月，然後就有糕餅糖果好吃，五歲這年冬至那天；祖母靠著竹篾門以〈竹敢〉仔乘著紅白兩色的糯米糰在搓湯圓，三歲的弟弟說要搓紅的，我說要搓白的，結果挨了一巴掌結結實實的印在臉上。隔年春天祖母過世了，從此禁忌就突然少許多。
這之前每月初一十五〝犒兵〞拜拜，有一次跟娘說拜過的不吃，娘問為什麼？我說拜過沒滋味。娘說若先吃被發現會被打死，我說不管，隨後用六角盤裝一盤要我躲起來吃。祖母皈依 齋教〈說是佛教〉長年吃齋，那時候很流行這種信仰，姑姑也出家受戒，二嬸婆、堂姑都一樣，族親間若有阿婆受戒往生要在堂屋正門外 裝扮成 三藏 供族親膜拜。可想而知那是個宗教約束下的童年。笨港 媽祖興外鄉，笨港是宗教朝聖的熱區，自小就常去動廟門口兩座石獅的腦筋，趁著沒人注意趕忙騎上去，轉兩下獅子嘴裡的圓石頭，若被發現喝斥挨罵是少不了。兒時記憶歷久彌新，在老式社會長大，時常甚至天天挑戰當時的社會規範〈禁忌〉。而老人們要小孩忌口不能亂說，我卻發現老人口無遮攔惡毒的罵人甚至詛咒。
及長到佛堂問姑姑：到底有沒鬼神？
姑姑說：你長大了，我就跟你正式說，你相信就有，不相信就沒有。
姑姑是被祖母許願出家的，從來就未曾要我拜拜或禁忌甚麼。後來我了解到 禁忌 是宗教的恐嚇手法，壓抑人探索真相的勇氣，這對社會進步開創是負面的。
禁忌讓鬼在心中盤踞，所以才會 拿香對拜，丟了主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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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半鴨仔〈不知死活〉

專修班的賴同學將他的臉書大頭照換上了〝一大群鴨子〞，致使我特地去看看桌曆，原來今天是〝中元節〞。
以前農曆七月禁忌特別多，不能晚上講鬼、不可靠近池塘水邊、晚上不能晾衣服在屋外，說會招來竹篙鬼甚麼的。四五十年代的人可以說〝民智未開〞鬼神主導一切。家裡廳堂神主牌位被驚嚇到的雞鴨撲下供桌還得請神明王爺來問事，尤其七月不可以提婚事，那是大忌。

尤其是小孩子不可以嘴無遮攔，亂講話會被處罰捱揍。
七月半主要的活動是〝普渡〞祭拜好兄弟。

今年因為疫情的關係，民間買賣祭拜沒有往年的氣氛了，感覺上〝宗教信仰〞沒有往昔那麼熱絡。
因為 空氣中焚燒金紙的味道薄了，不知是否跟家庭收入減少有關，還是威力踩上看27億，把拜拜的錢挪用了？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21-08-23 01:3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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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雞丸

很久沒有看到在賣了，這種由紅豆泥加砂糖外頭裹糖粉的零嘴，在國小時很盛行，而且還是高檔的零食。
以前〝簳仔店〞都有賣，我買過五毛三個，好吃歸好吃但很 傷本，家窮看著流口水的時間多。

以前四十年代零錢等多要到一毛〈角〉兩毛。還不是天天有，要隨機撿拾鐵罐子賣給古物商〈騎腳踏車收破爛的〉，撿竹筍籜讓漁販收購，設法賣錢才有辦法去買喜愛的東西。

還記得 烏雞丸的味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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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過年了明天就是除夕，小時候今天就要把〝菜頭粿〞蒸熟。
我從小就練習〝炊粿〞：菜頭粿、鹹粿、發粿、以至於最難搞定的〝甜粿〞。
俗話說：舊柴草好營火，舊籠床好炊粿。炊粿要〝硬火〞的龍眼柴、木麻黃、舊竹頭之類，火力才夠旺，原因是〝蒸氣〞才足夠力道。舊的籠床幾經使用會很合手。
蒸煮前要在籠床的四個方位擺上〝透氣竹管〞這個至關重要，【因為炊粿是蒸氣由上往下蒸熟的】竹管若是沒安放好、被粿巾蓋到，那就會發生〝阿婆炊粿 倒凹〞失敗。
老婆婆或新手會出差錯失敗最主要的兩項就是蒸氣熱度不足、火力不繼不均勻。

〝現代炊粿〞大都用瓦斯，火力調好幾乎都不成問題，可是粿品的香氣就差了，用木柴蒸出來的才有木頭香氣。
以前的年代 家庭會蒐集硬火的木柴放在〝豬圈：豬舍〞讓它變成 舊柴草，炊粿時就拿出來用，思想起來很是懷念，在灶前顧火的歲月。

又要過新年了，敬祝 老弟兄們
新春愉快 平安健康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22-01-30 07:1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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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仔炊粿〈年糕、包仔粿、紅龜...〉

阿婆炊粿經驗老到，為何會倒貼？
﹝籠盛蓋﹞沒蓋好、鍋裡水不足、火力沒控制好，這些關鍵只要疏漏一件就注定失敗。十來歲我就在灶間行走，從準備龍眼木、木麻黃、刺竹頭開始，要保證把火燒到旺而且持續，炊甜糕更要講究攪拌的功夫。老阿婆體力記性都衰退，顧東忘西，腳手慢鈍，結果大都倒貼。

做紅龜粿、菜包、湯圓則又不一樣，這些糯米類的餡皮製作過程還需要﹝粿婆﹞，網上未知朋友們對粿婆知道都少？
粿婆就是壓乾的糯米糰，取一小塊〈上次留下的乾品更好〉放入滾水中煮熟，撈起來跟生糯米團豁在一起，開始搓揉成有黏展性的米糰當餡皮。金門頂堡陳嫂常作蘿蔔絲菜包也是這樣做法。紅龜皮加餡後打印粿版〈模〉放蒸籠炊熟，這個工序就是多了粿婆。

小時候這個曬粿婆的我都要做給弟妹打牙祭，也應個節景；從泡米推石磨瀝乾，炊蒸，不使弟妹看鄰居朵頤時吞口水。尤其過年的日子。
〈2016.2.5 舊文移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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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冬的-兒時記憶

五六月份太陽正大，嘉南平原農家正搶收稻穀、花生、綠豆、番薯...鄉下孩子也忙得〝畫黑擦白〞，這一陣子食物比較充足，農忙大家〝放伴、換工〞都要準備點心、正餐，尤其是曬花生，生吃花生一個月下來增加一公斤體重很容易。

最怕的是〝黑腳西南〞這種季節雨天一黑就下、〝西北雨〞也是依樣惱火，曬在稻埕的糧食要搶收，一淋到雨就慘了。
曬地瓜籤最怕下雨，淋了雨曬乾只能充當牲畜飼料，那時候鄉下沒甚麼天候資訊可供參考，因此準備了許多成綑的稻草擱在曬場備用，搶收時連路過的人都會幫忙收不會置之不理。

〝揀綠豆〞比較輕鬆，但在太陽下一行一行的挑揀也是汗流浹背，今天揀明天還揀，從成熟的開始揀到季末。綠豆有兩種；一是菜綠，還有油綠，綠豆湯要菜綠才好吃。

剛開始參予稻穀收割工作那時是〝甩桶〞全部人力，很辛苦，不久有腳踩機器桶，接著有動力機器桶，不過都要人拉前進，這活兒不好幹。
鐵輪牛車時代我要自己背稻穀打田裡上車，現在機械採收烘乾甚至直接運送賣濕穀都是代工，農家輕鬆多了。
雷聲隆隆 早上割稻的農戶早已舒爽的在家〝曲腳捻嘴鬚〞。

因為農業機械化烘乾機代替了太陽。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22-07-02 13:1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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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三年級生，二戰後出生那時候物資缺乏，母親跟我提過：我幼兒期的副食是〝九月豆〈放屁豆〉〞炒熟再用石磨磨粉充當。沒有錢可以買市面上的奶粉，也因為營養不良在記憶裡：唸初中一年級時量身高才131公分。

小時候外公外婆時常提供雞蛋鴨蛋，甚至是大大的鵝蛋給我補充營養。我還沒出生前祖父早逝，祖母也在我四歲就死了，因此幼年的記憶都是外公外婆舅舅的關愛。當時家境就一個字〝窮〞連鬼都怕。

平時慣常吃的食物是地瓜配白豆鼓、蘿蔔乾〈蘿蔔絲〉，還有水溝撈的雜魚蝦 田野的野菜等充當三餐。也因為如此的環境訓練出我粗食的習慣，到現在我還是喜歡粗食不挑嘴。

五十五年唸高中後的中午便當通常是 兩顆蒸熟地瓜 一片魚乾 跑到學校防風林圍牆邊解決。因為 窮。
〈有時早晨上學前 已經凌晨去打工賺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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粿葉樹的童年
〝粿葉〞顧名思義是包〝紅龜粿〞、〝鹹粿〞的樹葉，這種樹的本名是〝黃槿〞，鄉下又稱金龜樹，金龜子會來吃樹的嫩葉，拿竹竿一敲就掉到地上，小時候抓來玩最多的玩具。

清明節前黃槿開始開花，每天一謝，隔天又有新的黃花枝頭招搖。我們除了拿來包粿還拿來包裹著雞蛋、鴨蛋鳥蛋，有趣又好吃的是包小豬睪丸烤來吃。鄉下〝閹豬的〞吹著笛子，騎腳踏車入庄，一路就有小孩爭先恐後地告訴〝他〞哪一家有小豬。這樣可以分到兩顆豬睪丸，中午利用家裡廚房的餘火〝孵豬睪丸〞，用三層的粿葉包起來正好。一層的話會燒掉葉子燒焦就可惜了。

黃槿樹大顆的樹下綁牛或者中午乘涼遮陰，夏天蟬鳴不絕於耳，不覺得吵鬧，有時帶著弟妹用牛車油〈瀝青〉黏蟬，黏蟬要小心不可以黏到麵粉袋縫製的衣褲，因為衣褲也是上學的服裝。

爬粿葉樹要趁著大人不在現場才可以上樹，被父母抓到一定會捱打。
現在村莊的粿葉樹很稀少了，除了刻意栽植以外幾乎絕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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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蔗花
秋意正濃，回一趟老家；莞蓁花依舊，跟著風兒擺盪它的白。幼時滿野的甘蔗花消失的無影蹤，同樣白色的芒尾竟然爬滿雙鬢，一撮山羊短鬍吊在嘴邊，在景致中看見自己的老態，夕陽斜照風兒涼涼。

老一輩又走了一位，剩下的一個巴掌差不多數完，看過甘蔗花的人越來越少，而且將少得更快；台糖冒著長長黑煙的火車都躲在工廠，鐵軌也挖得所剩不多，鐵輪子真的也受不了歲月的摧折。
又想起那原料甘蔗310的芒花，想起老鼠啃過的紅色齒印，更想起 老鼠薑片麵線的熱騰騰白煙，甘蔗花已經好久不見。風兒沒帶來消息，一勁的跟頭上的帽子揶揄。

田野裡看到自己夕陽斜斜的老影，想著遙遠的思念，想著兒時的腳印失蹤。莞芒在揮手，影子頻頻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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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五日 母親第57次忌日
阿娘講的故事

【也起毛與愛笑】

起毛激〈日語：心情、奇檬子〉，六十年前聽媽媽講的故事。
那個時候台語與日語交雜，不爽就說起毛歹，心情好說起毛好或起毛讚。戰後物資缺乏討賺無處，就有腦筋動得快的人搞創意商品叫賣，有保正〈村長，有錢人〉聽到騎腳踏車叫賣的﹝也起毛﹞好奇心起買了一份，小販收了錢趕緊踩著車子離開，保正打開包裝一看；熟番藷兩條，一下子愣住。
據說番薯就叫做也起毛。
過些日子又有叫賣〝愛笑〞的來，保正不知道愛笑是甚麼又買了一份。
小販說：我走了你再打開更好笑。

保正等小販走遠了才把火柴盒打開，兩隻蒼蠅順勢飛了出去，村長又愣住，那個表情讓人看了忍不住笑，真是好笑〈愛笑〉。
困苦的時候人都會想盡辦法去面對，享受的人不怎麼會去動腦筋，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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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接近農曆年過年時，正是春耕插秧的"頂冬"季節。也正是初中二年級的寒假，家裡要我牽牛扛著犁耙下田紡田。
最糟的是腳趾頭的彎曲處龜裂，這種噩夢的印象深植我心，我當時就拿定主意；離開農村是一定而且必要的，後來去軍校就是從這裡發觴。

在鄉下當時沒有零工是小孩做得來的，在田裡除草尤其是水田中的學狗爬式唯一的姿勢。垂腰搥背也是慣常的動作，稻田最苦要泡水，花生田比較輕鬆因為式乾式的旱田。問題是拿一把大鋤頭替花生中耕兼除草也挺累人，尤其是左右開弓還要講究速度。

直到念高中(弟妹們都沒唸)我開始負責農務生產，讀書在那時節只是兼差而已。
老來感想:一輩子庸庸碌碌，都是因為書讀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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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棟仔厝與牛屎壁

我出生就住在〝竹棟仔厝〞牛稠內，那個時代母親是坐轎出嫁的年代，房子不夠只有住牛欄在這裡待到國小五年級。後來才新建三間〝竹棟仔厝〞還是牛屎壁。
當時就得開始剁稻草、收集牛糞混在田間載回來的黏土攪拌，剛開始拉牛上去踩，起初腳踩上去感覺很噁心，但在大人催促下還是拉著牛鼻子繞圈。接著幾個人一起進去踩，得把它踩爛，因為隔天就要塗壁。這是我的工作連帶竹篾編牆都要做，事先還要去蔗田採葉子囤積起來好蓋屋頂。比〝竹管厝〞還麻煩就是屋頂，竹管厝屋頂用桂竹剖半互相扣疊，草厝就全部蔗葉或莞蓁。

師傅很厲害，把彎曲的刺竹管鑿孔對齊穿進桂竹當牆，編上竹片塗上牛糞土等待土乾再用麻布袋的細絲混合石灰美化牆面，屋頂先架橫樑再加桂竹然後鋪上蔗葉用竹篾綁住，通常要三層才保險不會漏雨。那時候老鼠〝大卵脬仔〞很多，時常在屋頂打洞追逐，下雨天很難抓漏，因此三年就要翻屋頂把上層去掉抓漏兼換新。

八七水災因為住在北港溪邊，水淹到屋頂，人也爬上屋頂，還好水沒再漲高，小命保住。隔壁村被沖走21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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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國小時 學校有定 國語日報，上課的日子我都會找機會看報，記得有一小篇漫畫 是淘氣阿丹。
國校四年級開始接觸武俠小說，看了"兩部"後覺得那是浪費時間，因為都是草上飛千篇一律，於是開始看西遊記、金瓶梅...連鏡花緣 西廂記等十大古典文學名著都看完，五六年級時學業成績突飛猛進。尤其國語文特好。

後來以至於成年後參加國考，國語文以及專科論文都能駕輕就熟。這要感謝一位遠房表叔他就是 書籍的所有者。因緣聚會讓我在看這些書籍後思想開始早熟，接著讀初中開始接觸詩詞培養出興趣。這些都是小學高年級累積來的。

我讀初中、高中從來就不知道 補考、補習是怎麼一回事，我只知道放學要趕回家做家事，假日要下田耕作。

中年後我才發覺 失栽培 的苦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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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符水、香灰水、收驚是三四年級普遍共同的經歷。在那個年代三天一小拜五天一大拜是很正常的宗教生活，尤其有曾祖輩在的大家庭，長輩即是生活訓練的指導者，當然禁忌也跟著多。

在五歲之前被長輩押著喝符水還記憶清楚，月蝕、日蝕也要拜拜敲鑼打鼓、搬鍋蓋臉盆亂敲說是趕天狗救日月，然後就有糕餅糖果好吃，五歲這年冬至那天；祖母靠著竹篾門以〈竹敢〉仔乘著紅白兩色的糯米糰在搓湯圓，三歲的弟弟說要搓紅的，我說要搓白的，結果挨了一巴掌結結實實的印在臉上。隔年春天祖母過世了，從此禁忌就突然少許多。

這之前每月初一十五〝犒兵〞拜拜，有一次跟娘說拜過的不吃，娘問為什麼？我說拜過沒滋味。娘說若先吃被發現會被打死，我說不管，隨後用六角盤裝一盤要我躲起來吃。祖母皈依 齋教〈說是佛教〉長年吃齋，那時候很流行這種信仰，姑姑也出家受戒，二嬸婆、堂姑都一樣，族親間若有阿婆受戒往生要在堂屋正門外 裝扮成 三藏 供族親膜拜。可想而知那是個宗教約束下的童年。笨港 媽祖興外鄉，笨港是宗教朝聖的熱區，自小就常去動廟門口兩座石獅的腦筋，趁著沒人注意趕忙騎上去，轉兩下獅子嘴裡的圓石頭，若被發現喝斥挨罵是少不了。兒時記憶歷久彌新，在老式社會長大，時常甚至天天挑戰當時的社會規範〈禁忌〉。而老人們要小孩忌口不能亂說，我卻發現老人口無遮攔惡毒的罵人甚至詛咒。

及長到佛堂問姑姑：到底有沒鬼神？
姑姑說：你長大了，我就跟你正式說，你相信就有，不相信就沒有。

姑姑是被祖母許願出家的，從來就未曾要我拜拜或禁忌甚麼。後來我了解到 禁忌 是宗教的恐嚇手法，壓抑人探索真相的勇氣，這對社會進步開創是負面的。
禁忌讓鬼在心中盤踞，所以才會 拿香對拜，丟了主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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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月

四五十年代的鬼月那種氣氛不見了。
不見是好事，這跟電力普及照明不缺有絕對的關係；以前的人喜歡講鬼，見到黑影就開槍或說含沙射影，夜間四下暗黑加上腦子裡的鬼故事，稍有風吹草動，就起雞皮疙瘩繪聲繪影。

小時候幾乎每戶人家 都豎燈篙；在院子門口路旁插上一支透尾綠竹綁上斗笠，再掛著一盞煤油燈〈灯仔火〉，還有紙流蘇，閩南習俗黃昏在燈柱下插上三炷香，說是給好兄弟照路。不過依我的觀察應是鬼月昏暗怕被出入的人嚇著成分多，大家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的百來人，下田回來出去小店買辦難免人影幢幢。所以有盞燈發揮安定的作用比較大。

我家是曾祖父、母掌家，夏秋晚飯後都會在前庭稻埕納涼談笑，婦道人家最喜歡講鬼故事又膽小，我媽是一群小姑妯娌的班長，講完故事會起鬨一起去小店買〝鹹酸甜〞，還沒上國小的我一聽溜到屋後抓了一條草繩一束稻草趕緊跑到竹圍出口〈私有宅地的門禁〉，拉下一桿斜斜的竹子丟上繩子下拉綁定稻草，躲在竹子後面等待，一群人大小聲的嬉鬧逐漸近了，等靠近時往下一拉嚇得轉身哀叫狂奔。我趕忙把繩子拉下抱著草去塞在草堆下然後跑回去湊熱鬧。
叔伯公等抄起農具傢伙全員出動，我又跟著後面追逐熱鬧，回來男人罵女人亂說、膽小，又是一場好戲。

哪有鬼？他們始終不曉得是我搞鬼。
沒有鬼的，不要自己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