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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則發表於 2014-02-05 23:48 - 發短訊 - 加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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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陣子寫的回憶【醉了】,前輩們都是主題裡頭的義士,待一塊時任情報分析官,也是小鬼一個。
記憶中的小鄧有首.....木瓜大丫比那香瓜甜...風靡6、70年代,那時節服務單位康樂時間或作業之餘擴音器總會放個一兩次。許久不再唱歌的阿我電視轉台剛好有小鄧的紀念節目,一首﹝酒醉的探戈﹞跌入深深的回憶裡。
1971某個夏日室友也是同僚蔡朝欽回來時,問他一個多月不見到哪兒去了?老蔡說給一個女娃吹薩克斯風到處跑,還有另一位吹小喇叭的總共兩個人。另一位名姓忘了,當時他們年紀都已一大把,而我只是整個團隊中唯一的毛頭小子,雖然位階相當畢竟還得尊稱大夥一聲大哥,老大哥們很招呼但總覺得似乎對我的出身來歷有點在意。
老蔡口風甚緊並不願意多說,於是問他為啥沒再支援?他說:你看這兩顆門牙,掉了怎麼吹?
接著離開一年回來時老蔡不見了,原來申請自謀生活離退,從此便沒有消息,補了同庚黃清進少尉,也是第二位小毛頭來自聯合國海事專校畢業的商船二副。接著老人們一個個離開,只有潘冬松安置地離我最近會去找他探望,阿牛跟阿花夫妻南島山上養羊因為跌價大小論斤每斤十元把老本賠光了。那天在高雄車站遇著阿牛問說去哪?阿牛爽朗的笑說要我陪他去找工作。適巧來了一部計程車便招手說一起去看看也好,司機竟是董嘉懋,一聲好家把三個人聚在車上,老董說他只剩這部三手貨,活一天算一天。阿牛說孩子要唸書不找工作供不起,車行到目的地要下車時後座車門硬是打不開,老董要我爬出車窗到建築工地找一根鐵條。便問找來鐵條說怎麼辦?
老董說:你他馬的!不會板開喔?
可是車子會壞掉的?
壞了就壞了嘛!板啦!
結果整片車門竟然筐噹一聲掉落地上,還真傻了眼。
老董說:丟上車走人啦!驢啊愣啥個勁?
阿牛笑著說:掉了也好,讓客人坐才他馬的糗大呢!走啦。
老董一加油〝銅管仔聲〞更大,揮揮手淨個走人。那天阿牛找到服務處臨時工的缺,主事說:暫時做一下,有缺即補。我也跟阿牛告別說替我問阿花聲好。
過陣子在中部一個轉運站的公車上看到吹哨子調度的是李世定,隨即打開車窗招呼問他結婚沒?老李大聲說有,要我再經過記得下車敘敘。我問楊二哥與楊四哥怎樣?老李說楊萬洪結婚而楊四哥不知去向。
老李命大那年要不是跑得快那一發砲彈不弄他一個大窟窿才怪,某夜在任務中老李內急跑去解手,突然一聲砲響直覺壓低身子看到老李自洗手間衝出,褲子來不及拉兩腿急速的望前移,後台應聲啪了個巨響。觀眾席爆出大笑聲,我在側門旁隨即跑去查狀況,水泥屋頂穿了個洞整個門框飛了砲彈打入便器不見了。後頭的池蓋通通飛起,老李經過風浪還是不免臉縮的綠綠的,隔天包括客人通通有碗豬腳麵線。有過幾次中外戰陣經驗才能聽聲辨位逃過一劫的老李跟我說:我他馬的祖上有靈,野戰沒死要是掛在茅房才他馬的窩囊。
老潘好賭說他幾句時總是靦腆的說:一人飽一家好。後來知道他找了個福建婆子兩地跑,再見一次面也斷了消息。劉恩岫是出了名的大眼泡,常喝悶酒不大與人搭腔卻喜歡跟我說故事,徐展華是老大總是笑咪咪的卻很神秘。小武子到處串門子,只他跟我合照過卻忘了他的名字。每個人都藏了很多故事不想讓人知道;卻都是沒出國卻從國外回來的人。算算都八九十好幾的人了,老蔡說的那個女娃〈1995〉也走了十來年,不知道老哥們還有幾個健在。阿進瘋了最令我心痛;只有我了解他在黑松貨運幹捆工拿錢學奇門遁甲的用心,還有扛著一大竹籮衡山梨來新莊看我的那股憨勁;腿比我的腰還粗。他竟瘋掉了、他家門窗的符咒老是在記憶裡飄飄,他的老爸像幽靈。
少碰酒了,可小鄧那酒醉的探戈讓我醉得頗深,深到想起寂寞;想起那一段總會一再想起的日子,想起大夥聚在一起的豪邁無私。
很少有人瞭解把自己〝送了〞那種滄桑症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