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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則發表於 2013-09-26 17:04 - 發短訊 - 加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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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下部隊的前三個月,是當兵最難熬的階段。大家還記得當初對連上最初的印象是什麼嗎?
即使快二十年過去了,我仍可清楚的記起當時惶恐的心情。我對連上最初的印象:連上從菜鳥老鳥,全部充滿了「怨恨之氣」。
現在一年兵可能很難想像,下部隊怎麼會有怨氣?可是真的,我從大門衛兵到值星官身上,聞到看到濃濃的怨氣,這個怨氣一梯壓過一梯,簡直成了部隊真正的面目,長官出現時的和樂及精實,都只是怨氣的表象。
我在金門當砲兵,因為調去受通訊排訓,比同梯晚了一個月歸建。剛歸的當天,連上所有的人全往你這邊看,要體能沒體能,要專業沒專業,要梯次沒梯次,等於是連上的癈人,唯一存在的功用,便是當「奴隸」。
沒錯就是「奴隸」,剛下部隊的我,沒有自尊,沒有時間,什麼都沒有,沒有公發的制服、沒有置物櫃,黃埔背包藏在坑道的防水磚內,比連上的狗還不如。
在連上,無論何時走路都要跑步,所有的公差都要參與,洗碗打飯,洗厠所燒熱水,倒垃圾搬運補,是所有人的萬用公差,連上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叫你做任何事。
沒有午休,通常午休是在寫悔過書;沒有洗澡,只能固定每天半夜2-4下哨後去洗冷水;沒有外套,全連就我沒有冬季大衣,因為經理學長不給。
下課休息常去的地方只有兩個:躲在厠所或是垃圾場。第一次休假通常要等三個月。未破冬前不淮出列,除軍官在場,不然報備也不會給你時間作業,只能熬夜趕。
每天睡眠不足,唯一休息的日子是莒光日的早上。但要幫學長寫心得,還要報告和表演。整個都是虛假,兄弟梯每天都有人被打,輪到自己被打是遲早的事。
被打完,不敢回寢室睡,和安官說我在散兵坑,每個星期每個月一直重覆。隔天知道誰昨晚被打了,只能洗碗時鼓勵一下,每個人都很認命。
體能永遠都趕不上連隊,從破百出列後,每天按梯次要多做兩百到四百下伏地挺身,如果有犯錯,在連坐的制度下,通常12點前在在跳交互蹲跳。問題是不會教你怎麼改進,只有處罰再處罰,就是為了處罰而處罰,這是部隊所謂的「制度」。
連上沒人管你死活,只要不犯錯害到他們就好,什麼兄弟情誼,根本是騙人的,那時如果給真槍實彈,恐怕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老兵怨新兵沒戰力,怨連長改制度;中鳥怨服利縮水,菜鳥喊不動;菜鳥怨自己菜,怨......自己太晚來當兵。長官呢?長官在房間內看電視。
這種怨至少到破金冬後,才會改變,開始不用搶著當公差、有自己時間...
我想這是每個男人必經的過程,從新訓是整體被操,到下部隊變成全連叮你這一梯,忍,這輩子沒忍過這麼久,沒忍過這麼長的時間。於是,我深深的記得當兵的經驗。
其實,當兵的經驗,都只有菜鳥時的記憶,老鳥時在幹什麼?連上出了什麼事不復記憶。唉,老兵時根本只想著怎麼脫離步隊掌握,想著退伍,那管出什麼事。
總結一下,我對連上最初的印象,是「怨氣」。
[ 本文章最後由 販夫 於 2013-09-27 16:03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