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承認:多到爆。
https://newtalk.tw/news/view/2025-04-04/963907
https://newtalk.tw/news/view/2025-04-11/965023
報呱馮光遠
專論》【馮光遠(儘量)回憶錄 】 余紀忠先生(上)
時報文化創辦人余紀忠。
十多年前就興起過一個念頭,
要寫封信給在天上的中國時報創辦人余紀忠老先生,
那時,剛從《中國時報》以協理身份辭職,
從「自由業」轉成「業[YA,自由」
當時會有寫信的感觸,
因為回顧自己的職場生涯,我覺得欠老先生太多。
《中國時報》的前身為《徵信新聞報》
開始識字,每天讀的兩份報紙,
一為《大華晚報》
另外,就是《徵信新聞報》
-1983年8月底
在紐約,因為一通來自朋友的電話,
我竟然就毫無計畫地,進《美洲中國時報》成余先生麾下一員。
【編按:
當時《美洲中時》採以自由派開放編輯路線,
余紀忠常在國民黨中常會被抨擊,
認為《美洲中時》「為匪張目」;[2025中時?
後
因國民黨阻擾余紀忠的外匯申請
《美洲中時》因財務問題而關門。】
不料,由《美洲中時》變身的美洲版《時報周刊》
一個電話過來要我回去,與余先生的緣分於是重續。
嗓門不收斂引起注意
-1993年
從紐約調回台北,終於見識到《中國時報》的宏偉規模,
我棲身於舊大樓一隅的「文化新聞中心」
原本,那個角落見到余先生的機會極微,
可是《囍宴》一片,讓余先生看見我。
當時,
老先生習慣每晚坐鎮於編輯部他那張大辦公桌,
因為一根大柱子擋住視線,
我沒有注意到大老闆坐在那裡,嗓門毫不收斂,
引起余先生的注意。
有天,遇上曾經在《美洲中時》當總編輯的國老(中時系統的一種尊稱)兪國基先生,
他以玩笑口吻說,
「你那天在編輯部嚷嚷,
余先生問我,他是誰?
我說,是馮光遠,
余先生說,喔,他很有名。」
這是我的壞習慣,常常說著說著,就會忘我到一個[會惹事的聲量]而不自知。
視而不見的金耳環
在文化中心,老先生的秘書來電話,要我去老先生辦公室,他要跟我聊天。
雖然心懷忐忑,可是,我還是做了件一直想做的事:[?
把書包裡始終備著的幾只耳環,選了只金色的戴上。
整個過程,我期待著老先生聊到耳環,
可是,他視而不見,我於是更加心安。
馮光遠的白髮,就是1996年做作品的代價
-1996 年初
有點「尾大不掉」的「娛樂週報」我接手,
變身成一個宛如《紐約時報》週日「Arts & Leisure」版的娛樂文化版面。
有著高低配、雅俗共賞的娛樂文化寫作,至此終於達成心願。
我的白髮,就是1996年做作品的代價,
不幸遇到台灣置入性行銷的首謀之一
然後,1997年,春節前,
接到長官通知,「娛樂週報」年後收掉,沒有理由,說收就收,
原來是總編輯黃肇松]整我,
因為我的表現,威脅到他的愛將,文化組組長,李梅齡。
這姓李的,為台灣置入性行銷的幾個首謀之一,
至於,媒體倫理、利益衝突,則全然不顧。
黃肇松則是當初紐約我進報社的主考官,
在他主導報紙的置入性行銷後,
就算在電梯裡遇上,我都視而不見。
後來版面被裁,我也不囉唆,自謀出路之後,便打算遞上辭呈。
幾位報社高階主管看不下去,跟老先生報告,
整件事於是翻轉。
當天開完會,我回辦公室,
把辭呈還是遞給中心主任,莊展信,
一場風波結束。
-
「娛樂週報」後來成為我作品裡極其特殊的一個,
不但各種評論(影、樂、劇評)有規模地露出,
專欄作家開始書寫另類娛樂文章,娛樂工業向來遭冷落的環節接受檢視。
在上個世紀末
樂團興起、創作歌手輩出、獨立電影露出曙光的時候,
一份紙本媒體,有系統地充當這些創作者的精神支柱,
我不得不說,余老先生的果斷決定,
讓概念先行,鬥爭斷捨,
是這現象背後最重要的因素。
老先生喜歡看電影,
我是中時系統第一個得到金馬獎的員工,
私下以為,這是老先生一直對我另眼看待的一個原因。
報社工作「絕對自由」然後...蠢蠢欲動
一個在腦子裡盤桓了一陣子的奇想,開始蠢蠢欲動
就是與[給我報報]的另一創辦者,李巨源,
合作一個「偽紀錄片」的電影案子,
最後,就是《為人民服務》這部片子的誕生。

馮光遠為《為人民服務》的導演/圖:華文影劇數據平台 moviecool.as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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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賞「偽紀錄片」《為人民服務》(1998)
《為人民服務》於1998年發表,
在1996年台灣第一次民選總統競選期間拍成。
《為人民服務》在公開放映前,
我與老先生的秘書聯繫,
邀請喜歡看電影的余先生在私人放映室看電影試片。
電影放映中,我一直緊張地注意老先生的反應,
發現他非常投入,
知道這部極其前衛的惡搞電影,完全難不倒他,心中大石落下。
電影看完,
視看電影為日常生活一部份的余先生簡單地跟我說,
「光遠,這是一個成就。」
-1998年,余先生88歲,
這句話的意義於我而言,
一是,老先生一輩子對於文化的投入,始終不輟且高度理解;
二是,老先生愛才惜才,
我從自己的遭遇裡,充分感受到老先生對我的愛護與照顧。
其實,「光遠,這是一個成就。」
這句話,兩年之後,老先生又對我說了一遍。
九十歲,仍然動腦不斷,學習不輟
-2000年年初
老先生問我,要如何讓年輕人對中國時報有興趣,
而且,這工作如果是從他們習慣使用的網路著手的話?
現在回想,老先生真的是一輩子都在思考與新聞、與報社發展有關的事,
那年,他九十歲,仍然動腦不斷,學習不輟。
我說,
年輕人親近網路,
因為網路提供的資訊與他們更加相關,
所以如果要從網路展開對年輕人的行銷、招募,
我會建議設立一個從年輕人觀點出發的新聞網站,
讓年輕人熟悉,由報社同仁主導的、從自由民主價值觀點出發的新聞[?
一旦他們習慣看中時報系的新聞,
待他們成人之後,想買報紙,自然會買《中國時報》
我問老先生,
如果在網路上成立了這麼一個針對青少年的新聞網站,
名稱可不可以也脫離「中國時報」這四個字來思考,
老先生毫不猶豫地說,完全沒有問題。[?
我記得,老先生只跟我說了兩個數目,
建制費用為五百萬,時間為三個月,
其餘,就是我的事了。
第一個青少年新聞網站:YBomb
我也沒有辜負老先生的期望
,2000年農曆年前聊天的事,
四月底網路上線,一個名為「YBomb」的青少年新聞網站成立。
網站上線前幾天,
余先生偕同余媽媽及余二小姐,到內湖的時報大樓 YBomb 編輯部,
聽我對這個網站的簡介。
當結束時,我第二次聽到老先生對我說,
「光遠,這是一個成就」
[YBomb 網站在當年十月左右,
得了由行政院資策會舉辦,
有「台灣網路奧斯卡」之稱的一個競賽獎項,
名稱好像是「最佳社會服務網站」之類的,
我不太記得,因為這種事我不太在乎。
不過隨後,馬上有大事發生,
這獎的獎座成為我詢問的目標。
才得獎不久,我就被要求辭去總編輯,
其實,得了獎,任務完成,走人也是當然,反正我是兼職。
把獎座還給報社
不過,因為始終沒有見到獎座,
知道他們應該是想撈這個功勞,
於是很不客氣的說,
「獎座呢?獎座還給我,我就走人。」
第二天還是第三天,獎座就「找到了」
我依承諾辭職。
回到大理街,
我寫了封長信,跟老先生報告,整個網站從開站到得獎的過程,
並且把獎座還給報社,
因為這本是報社的榮譽與資產。
我對那封信特別有感,
因為在信中,我將自己對老先生的感激之情,毫不保留地報告給他老人家,
我尤其感恩老先生對我
「於宏偉報社大廈旁
私自加蓋一間名為[給我報報]的違章建築」的容忍,
感恩老先生對「娛樂週報」的堅定支持。
那封信其實是我在報社工作近二十年,寫給老先生的第二封信。
第一封信比較離奇,
起因於看不慣上述的那個叫李梅齡的主管,
欺負同仁李維菁與陳文芬,逼得這兩位有才氣也有個性的同仁只好辭職,
我於是寫了封信給老先生,請老先生主持公道。
那封信在報社很有名,
因為有三十多位中高階主管(包括五六位副總編輯)也連署簽了名。
兩封信讓我見到,老先生容忍我的,不僅是我的創作堅持,
更是對事不對人的倔強脾氣。
你─們─要─勇─敢!
我隨後也很有自知之明地辭職,
因為一直默默照顧我的人走了,
我也不想花心思在編務、創作之外,跟閒雜人鬥爭。
雖然離開報社,
可是,老先生對我的影響,始終讓我覺得,身為受余先生照顧、栽培的新聞人,我對台灣的新聞環境、文化發展,還是要不斷地關心、介入。
在我心裡,老先生曾經對我們的砥礪,我是永遠會記著的。
有五個字,曾經出現在許多報系同仁桌上的一塊水晶紙鎮上,
那五個字,就是余老先生早先對同仁們的訓勉。
你─們─要─勇─敢!
今天,我可以很驕傲地跟余先生報告,「老先生,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