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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為何要一再地失去—為金門縣沙美舊鎮公所老建築請命

作者:楊政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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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美的繁華不在於高樓林立
由金城鎮走環島北路往東行約十多公里,盡頭處的T字路口,醒目的轉角處總能瞥見一棟老舊建築,外牆牆規上醒目的五個大字「金沙鎮公所」,由右往左的非主流書寫方向,說明了建物來自久遠的年代,遠過戰地政務時期,遠過抗日戰爭時代。



在我服役的時候,偶經沙美,仍可見鎮公所在此處辦公,當年的金門就是這個樣子,保守而封閉的年代,行政公署就是這麼大的規模,短小精鍊。另一端的國民黨黨部也在正常運作,加上中間的警察局,三棟建築屋脊上飄揚的國旗,在清冷的沙美街道上,常令人精神一振。

從榮湖畔的川德宮往東望去,前方右邊那棟是國民黨金沙鎮黨部,中間是金沙鎮警局,金沙舊鎮公所隱於最左側的肯氏南洋杉之後
我們為何要一再地失去—為金門縣沙美舊鎮公所老建築請命



民國81年解除戰地政務後,在軍政合一政策下久經禁錮的金門,如籠中逸鳥、脫韁野馬一般,期待島上擁有如台灣百姓同樣的生活水平。更確切地說,他們期待擁有的東西,幾乎偏重於硬體建設的對等。所以原本限建三樓的界限被突破,一棟又一棟的高樓迅速冒出。新馬路也一條一條地破碎綠色的島嶼大地。
但金門的歷史源遠流長,其淵源可追溯至五代,遺跡可發掘至唐宋時期。中華民國所轄的國土,沒有一處比得上金門的歷史悠久,也沒有像金門那般,千百年的史蹟隨處可見,連走路都會不小心踢到的景況。而長期限建,限制開發的軍管,卻保存了眾多的傳統建築,而且是一整片一整片的完整聚落。
這原就是吸引人前來金門「朝聖」、「探秘」的豐富資源,我還沒說到冷戰時期留下來的戰役文化呢!那「三步一營、五步一哨」的戰地肅穆,誰不為之傾倒?

古早味的金門,才是遊子、故人與旅人喜愛一來再來的元素



「三步一營、五步一哨」、「軍民一家」的戰地風情,才是金門觀光的優勢資源


為什麼人們總是絡繹不絕地搭機前往觀看義大利比薩斜塔、去看那千年的羅馬競技場、去西班牙追尋唐吉珂德留下的騎士文學、去探訪那每一處聯合國認證的世界遺產(我是說在疫情之前,喔,對了!有幾年金門縣政府跟文建會還在積極推動申請世遺,結果搞到哪裡去了?)
金門原本也有這樣的優勢,但迷戀於高樓的金門人,所施行的建設卻是對金門優勢最大的傷害。那些橫阻天際線的大樓,穿雜在傳統聚落中的現代樓房,對任何來探訪「傳統金門美學」的人來說,都是一種視覺虐待。也因此,金門的觀光到了一個水平後就開始停滯,然後迅速衰退。

在太湖畔大殺風景,以BOT案建出來的大型旅店,能帶給金門繁榮?


你們要知道,那些繁華的歐洲古都:馬德里、巴塞隆納、羅馬、巴黎…乃至世界金融大城倫敦,它們數千年來的城市景觀從沒有太大的變化,前往旅遊的人潮卻從沒停過。(我是說疫情之前)
我不明白金門人總是看不懂這一點,現在金門的觀光總是要依賴一些「特殊局勢」,如疫情、十一長假、金門國家公園自行車生態樂騎活動、長泳…時才有一點可觀的成績。
也因此金門人開始以其他的方式來發展地方,但總離不開土木建設、繞著拆毀優勢的圈圈轉不出來。金門的百姓,每每往廈門望去,總是欽羨於拔地而起的百丈高樓,然後自卑於自身的「落後」,於是不斷地殺雞取卵,竭澤而漁。想想那變成俗氣剪黏大樓的後浦城隍廟、因尺白寸白這種芝麻小事而被重修的順濟宮、為門面重修被踢出歷史建築的青嶼張氏家廟…等等被「修一棟死一棟」的慘況。不要以為這種古建築被現代化只是小事,它們可是金門被用來比美歐洲歷史大城的利器。廈門的情況,是因繁榮而有大樓,並非先有大樓而後繁榮,世界大城皆是如此,只是到現在金門人還是想不清楚。
觀光沒落後便是小三通的崛起,小三通的碼頭設在西側的水頭,金門的政經中心又在西半島。因此之後金門的景觀便可明顯看出西南繁華,往東北推進逐漸「沒落」的景象。但很多人都不知道,西半島的眾多高樓、氣派的水頭商港,並沒改善小三通前後的金門民生,得利者是誰?受益的哪些行業?大多數的人卻始終看不清,總認為金門還要更多的「建設」。
也因此,沙美人開始抱怨,沙美會如此蕭條,就是因為缺乏「建設」。所以才會有拆除金沙戲院、拆毀沙美老街,以換取更多高樓的主張出來。

沙美地標「金沙戲院」


沙美缺高樓麼?有了許多高樓就能繁榮沙美了麼?那麼看一看沙美街道的「閩式燒餅」、「遠來興飲食店」、「中興肉包饅頭店」,以及市場尾端的油條店,為何他們沒有仰仗拔地而起的高樓,卻依然每天擠得水泄不通。不說金門,屏東縣林邊鄉也是個偏鄉,這個靠海且地層下陷嚴重的小漁村,在中林路夜市裡,還是可見到因美味而大排長龍的路邊攤,而他賣的東西跟金門一樣,就是燒餅(如照片)。我真的希望你們弄清楚,繁華並非鎮上有多少座高樓,而是在於商品的特色與口碑。我在2020年底曾訪談過沙美街上的幾個商家,大多抱怨沙美沒有建設,以致於他們生意不佳,不到十點就開始收攤。如果到頭來沙美有了廈門一般出雲高樓,大家仍然不到十點就要收攤,建這麼多高樓又有何益?如同鼓吹馬山港的議題一樣,真正得益者是誰?沙美人應該去查清楚。想想現在金門到處蓋大樓,年輕人卻買不起房子,這是為什麼?

沙美博愛街上的「閩式燒餅」,每天大排長龍,現取每人限購2盒。



做出口碑的「中興肉包饅頭店」,每天生意興隆,門口立起老闆的可愛型人像做宣傳


不以精緻外觀取勝,光是美味就讓人絡繹不絕


「遠來興飲食店」僅有簡單的餛飩麵,但口味獨到,所以生意興隆,靠得並非高樓


不說沙美,這家位於湖下的海產店,從戰地政務時代,生意做到現在,屹立不搖,靠得是什麼?它店面可是在古厝裡喔!


屏東縣林邊鄉中林夜市的路邊攤,也是只賣油條就讓顧客大排長龍


推開手工製作的精細鐵門,金沙鎮舊鎮公所呈現紅瓦白牆的洋樓風貌。它誕生於民國22年,地方士紳為缺乏校地的沙美私塾而集資興建。幾經歷史滄桑,曾遭日軍佔用,回歸祖國後於民國40年再經熱心華僑集資擴建而有現在規模,金沙鎮於民國59年利用此一建物作為鎮公所公署,直至85年遷至新綜合行政大樓而閒置至今。雖然「沙美戰鬥營」的版友們想盡一份鎮民的心意,向文化部申請舊公所為歷史建築,無奈礙於法令,文化部還是將案子移回金門縣文化局辦理。不從過去金門縣政府的行事風格看,光是從最近縣府發出的新聞,就覺得對舊公所的保存不利(詳見下方新聞連結),金門縣政府似乎鐵了心要拆除它,換取一棟高樓。




遠處望去,舊公所的紅瓦屋頂顯出洋樓的古樸風格


金沙鎮民所應該思考的,是如何讓舊鎮公所風華重現,不要步入那些在開發大旗下消逝的歷史建築後塵。請不要小看這小小的保存,它跟過去淪喪的古廟與景觀破壞的聚落一樣,原就是足以吸引人一再造訪金門的資源。金門的每一草、每一木,乃至每一個角落,皆承載著無數人的回憶,包括過去戌守邊疆的軍人、遠來工作的過客、漂洋過海求學的青年都是。沙美舊鎮公所每一塊磚瓦,都可以說出一段故事,愛聽故事的人,會為了它再度前來,看看它還好不好。

戰地政務時期留下的舊招牌,見證軍人經濟如何扶助每個金門家庭,一片招牌就有許多故事,可以振興經濟的利器,但金門人都忽略了它。


但也可以預見的,沙美人一定仍舊沈浸在「高樓即繁榮」的迷思中,我們希望,也期待有識之士,思想清楚的人,能站出來,為它請命發聲。希望不論經過多少歲月,來到沙美,都可以看到這座曾為莘莘學子而建的沙美歷史地標,立身在通往青嶼與陽翟的道路轉角上。

金沙建大樓相關新聞
https://www.kinmen.gov.tw/News_C ... ;s=DFAC3096CD7206A2

https://ws.kinmen.gov.tw/Downloa ... 7WQ5p6cLnBkZg%3d%3d

https://www.kinmen.gov.tw/News_C ... 3-_NdyGlC2Y51D_mb4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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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美麗錯誤 金門老街掀北非風
https://udn.com/news/story/7327/5219125?from=udn-catelistnews_ch2



https://udn.com/news/story/7327/5219128?from=udn-catelistnews_ch2

https://udn.com/news/story/7327/5219129?from=udn-catelistnews_ch2

其實這是金門縣府危樓加固工程「美麗的錯誤」。

摩洛哥風 遍布金門

金門縣金沙鎮的沙美老街,是金門最早形成的市街之一,可追溯至宋代,隨著時代凋零,不少空屋無人居住頹圮損壞。二○○六年經正名暨保存案後,荒蕪的沙美老街漸受關注,數年前縣府開始補助各鄉鎮公所處理頹屋或清理危屋後,各地陸續冒出摩洛哥風建物。
有居民認為乾脆將錯就錯,王先生說,「沙美摩洛哥」暴紅後,整個沙美商圈都熱鬧起來,「我是不懂文化保存啦,但覺得顧巴肚比較重要」,如果可創造居民商機,大家就不要太計較。

有人反對:抹滅傳統

以閩式建築或洋樓聞名的金門,陸續吹起北非風,非常不能諒解。
「沙美摩洛哥」等同全面抹滅掉金門傳統建築的紅磚瓦、石材等元素,暴紅只是「僥倖」,不表示這樣「粉飾太平」、「便宜行事」的假三合土修護方式是正確的,縣府不能「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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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土磚也是個古蹟風
三合院時代用的老人家所謂一級磚 在危老都更合建的利益下
都嘛一律剷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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