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70年代的金門,因為有五個陸軍步兵師和戰車群等駐防,難免總有難兄難弟的同學一樣是"金馬獎"得主,而"他鄉遇故知"更是件快樂的事。
333的摯友謝顯於當年的八月份從小金門轉到金西頂堡,九月底也將移返台灣台南虎頭埤。九月二日(本人壽辰)莒光日一早點名完,我接到他從遙遠的地方"轉"(有線電話是經由總機轉接的)來的電話,由於聲音稀微不清,加上本人天生大嗓門,吼得當下全連都知道我上完莒光日的政治課,便要請假去金城找朋友。
當我和他在金城碰面後,因為除了路上閑晃買貢糖外,好像也想不出來什麼地方可以去?於是我便提議乾脆到我的排部去看看M24戰車,搭了公車走了幾步回到了排部。謝顯興奮的爬上M24戰車砲塔,溜進車廂,我心不在焉的跟著爬上了砲塔,就在要合上頂門蓋的當下,手沒抓穩一滑,我的左手食指與中指全都滲出血來~我受傷了, 當然只有高舉左手搭上吉普車衝往金門的花崗石醫院。由於心情和傷疼指數並未達到相對指數,我還是一副無所謂的心態,也讓護士一直在找'傷患",等到了拍完X光和縫了幾道"拉鍊"後,傷口便開始有了反應。當天晚上睡覺不時被傷口抽疼覺醒,嘴巴終於疼的臭罵謝顯有夠帶"屎"!(不要懷疑,兩年後我又因為他吹噓會騎協力腳踏車,讓他掌握龍頭手把,結果同樣的手又多一道拉鍊!)
當然運氣是老天安排的,就是因為老天憐憫我受傷,我也因此逃脫了當年的體能戰技驗收,不必去五百障礙、引體向上(吊單槓)、跳箱、五千公尺跑步、射擊和手榴彈執遠。這些玩意全是當時的軍頭郝柏村弄出來的。後來也因此被誤傳是槍枝走火受傷。其實說也奇怪,兩次手受傷都恰巧是在體能戰技驗收月之前,再怎麼作弊逃避我也不會去找護士幫我縫手吧? 人生偶而還是得靠運氣過日子,雖然可能有點莫名的哀愁但也會有點驚喜的。之後我們連隊因為成績過於優秀,部隊移防回台反成了"精誠連",搞得我們每逢國家重要例假日一律停止休假,操練鎮暴操,尤其是選舉前。同時我們還得去苗栗警局和憲兵隊開會沙盤推演。
冬天的金門寒凍刺骨的冷風刮得讓人難受,尤其外加戰地的無形“心理”氣氛下,難免覺得格外有“人到孤寂處”的悽涼。我總習慣在黃昏時分爬上大石塊上遠眺,不為了什麼,只是享受那麼一點“煙中列岫青無數,雁背夕陽紅欲暮。人如風後入江雲,情似雨餘黏地絮。”的惆悵,這是在金門服役時,很多“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辭強說愁。”普遍的通象。然而在石頭上空想的事物縱然毫無邊際,卻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心悠。
在任務的派遣支援下,我到了第一線的海灘獨立排哨駐守。排哨緊靠著沙灘旁不遠,視野前方樹立著立樁與立牌,【雷區】【禁區─擅入者格殺勿論】,沙灘臨海處樹立一根根的條狀物,請教老鳥才知道那是“軌條材”,是阻止登陸搶灘的防禦設施。由於是第一線戰備,所以戰備第一。除了戰備與清除武器射程內障礙物外(諸如:芒草與樹枝),就是吃喝拉撒睡。為了打發時間,多數人多以看武俠小說練功,我一向無志於華山論劍逐鹿天下,所以除了金庸的“鹿鼎記”外毫無涉獵。反而看了不少日本戰國列傳,那種日子就是天亮了早點名,吃完早餐後等午餐,吃完午餐後等晚餐,晚餐完後晚點名,日復一日,是不是很像養豬公?窮極無聊之餘,就想打牙祭!軍隊中都是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自然吃的花樣就多了。在那個網鳥釣魚抓青蛙的日子,好像什麼都能下肚,有回排兵端了一盤炸"蟬"酥來當下酒菜,問清“食材”後,當場讓我食不下嚥,還真是秋蟬下鍋了!結果還有原住民的兄弟說:「回台灣去我家(台東)請你吃飛鼠肉沙西米,那滋味才甘甜!」
金門雖臨海,但是獨缺水源!水是非常珍貴的,清潔乾淨的水是用來煮飯喝水的,洗澡多是集結坑道的冷凝水沖澡。在春秋之際,我們多挑傍晚時分淋浴,在夏天當然過癮,可是在冬天就舉“盆”惟艱了,洗澡是能忍則忍,不然就得花錢在民宅洗澡,就有一位萬姓兄弟足足一個月沒有洗澡,最後在輔導長的命令下,才勉為其難的去洗。就是因為是戰備,便會儲存戰備消防水備用,有回我在就近取便之下用了水煮“泡麵”吃,結果在白天翻開水箱蓋一瞧,差點沒昏倒,盡是孓孑還附上臭味!
在第一線戰備,還有附帶一項優點,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偶而我們也會開小差出去晃晃的,可是金門的餘興節目實在太少,遠不如今日的KTV和PUB處處林立,那時候休假日休閒娛樂除了看電影就是打撞球,滿街的軍服客在金城與山外遊蕩。我就曾有一天看4~5場電影的紀錄,雖然那些盡是台灣早下片的庫藏影片。最後才趕在傍晚6點霄禁前回去,在金門天黑後,除了特殊狀況外,是人車管制的。[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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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最後由 kangkang 於 2014-04-26 06:33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