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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共對決超高空(四)
東山島戰役
西方公司(Western Enterprises Inc.)選擇東山島作為突擊的目標,是東山島只離大陸500公尺,並在福建和廣東之間。國軍如能突襲東山島會牽制福建和廣東解放軍的軍力,使解放軍無法抽調部隊到朝鮮。作戰計畫是利用傘兵奇襲大陸僅相隔一條約500米寬的八尺門海峽並破壞渡口上設備與阻止大陸共軍增援。作戰關鍵在於傘兵是否能固守八尺門到登陸部隊支援。
戰前,國軍登陸部隊在金門集結,多次進行上下船,夜間登陸、進攻、撤退等模擬演習和沙盤作業。傘兵支隊則按作戰計畫在臺灣本島選定一處與東山島相似的地形,進行多次空降演練,戰前一星期,國民黨軍還組織了一次三軍協同登陸作戰的全面演習,以檢驗其準備效果。
國軍在經過各種手段偵察後認為:東山島南部地形較為平緩,港灣隱蔽,沙灘開闊而堅實,便於登陸艇波直接靠岸和艦砲支援;登陸後,便於向兩側和縱深發展,且該地段中共守備力量相對薄弱。因此把登陸點選在東山島南部的湖尾、白埕、親營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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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璉(左一)與西方公司駐金代表漢彌頓中校(左二)及幕僚合影。
對國軍可能進攻的島嶼,解放軍也增強了守軍。東山島在1952年只有一個營守軍,1953年初增加為一個公安團(編制小於野戰部隊)1200餘人。通過學習在朝鮮部隊坑道戰的經驗,東山島守軍在全島制高點公雲山也挖了兩條坑道,能夠抗禦飛機和火砲的攻擊。
1953年7月15日,國軍空軍頻繁偵察並炸斷了解放軍增援東山島的必經之路九龍江大橋(漳州市九龍江大橋),此舉反而暴露了國軍意圖。至國軍出發之日,國軍所得到的報告仍稱九龍江大橋並未被共軍修復。
7月15日夜,金門國軍第19軍第45師及其他大隊等1萬餘人從金門出發,分乘軍艦2艘、各型登陸艇6艘、砲艇5艘於2100時從金門出發駛向外海,胡璉命令所率戰艦船成一字形向東南行,欲造成“駛航臺灣”的錯覺,然後突然西折,向著東山島逼近。這時所有艦隻均關閉燈火並保持無線電靜默。艦隊在夜幕掩護下隱蔽航行。
國軍航行出海後被解放軍海岸觀察哨發現,福建軍區遂立刻通知沿海部隊做好戰鬥準備。九龍江大橋當晚即被修復,使得汽車又能順利通行,此點為胡璉所始料未及。除了不知道九龍江大橋已被修復外,另一個致命的錯誤是西方公司對東山島潮汐起落計算不準確,導致搶灘延誤4個小時。
1953年7月16日淩晨0420時,21輛水陸兩用坦克載海軍陸戰隊一部和135團一個營搶灘上陸後,即逢退潮。部隊只好在海上等待,直到0845時後,陸軍45師,反共救國軍及指揮所部分人員,才於湖尾、白埕、親營三處登岸,迅即大舉向縱深進攻。而18師之53團,因潮汐估錯,下午才登陸東山。搶灘成功,胡璉偕19軍軍長陸靜澄、海軍陸戰隊司令周雨寰、海軍陸戰第一旅旅長何恩廷登東山島湖尾高地,觀察陣地簡短磋商,決分兵兩路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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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島戰役經過圖
空降支隊並不知道搶灘延誤,他們按照原定計劃由17架C-46運輸機載運傘兵487人從臺灣新竹起飛空降八尺門,其中除一架C-46因引擎故障,飛抵馬公上空後折返,另一架因脫離機群後無線電故障以致沒有空降傘兵外,其餘皆準時在0603分抵達東山島空降區,並於0630時前空降完畢。先空降突擊佔領該地以等待主力部隊的後援。
不過受天候影響造成空降次序紊亂,第一架運輸機飛臨空降目標點上空,到最後一架的傘兵跳傘完畢,前後竟長達22分鐘,造成傘兵四處飄散,集結費時,空投的武器彈藥及各項器材很多都散失,甚至落海,造成無線電臺無法通信,彈藥無法補充。
事實上當西方公司提出空降於狹窄的八尺門而不是地形開闊的西埔,胡璉曾表示異見。西方公司以八尺門渡口距大陸只500公尺。西方公司引經據典傘兵用於敵後,如諾曼地登陸,盟軍傘兵空降敵後,奪占橋樑、高地、炸毀德軍軍火庫……。
482名傘兵分乘C-46機17架(一說是16架)自臺灣新竹起飛,卻接奉兩道命令,西方公司命令空降八尺門,而金防部卻令降落西埔。結果於16日淩晨0600時起空降,大部分降落八尺門、後林。企求會合國軍主力攻佔八尺門,阻中共沿海縱深主力上島。只奈西方公司潮汐計測錯誤,傘兵已落地,陸軍尚泊船未能上岸。由於初次實戰,遭共軍機槍對空進行射擊,迫使飛機拉高至1000公尺高空空投,有些運輸機飛行高度過高,增長傘兵在空中飄降時間,造成開始空降以後,由於地面共軍已戒備,因此後續各波空降傘兵成為共軍的空中活靶,損傷甚重。
再有,載運供傘兵通訊電臺及武器設備的兩架運機,一架升空不久故障飛回新竹,一架迷航,遂使傘兵與指揮所與友軍一時完全失聯。傘兵降落集結後,猛攻八尺門;不能下。後友軍曾三次來援,但許多傘兵已遭共方分割捕殲,傘兵大隊長及一名中隊長戰死。降落西埔傘兵天亮後與陸軍一部會合。
解放軍在八尺門部隊在國軍傘兵空降後處於混亂之機,集合了水兵連隊伍,同時集合了一些民兵,搶佔臨時工事,準備抗擊國軍空降部隊。國軍空降部隊集合完畢後,向解放軍發起進攻,水兵連且戰且退至渡口,憑藉碼頭的圍牆作為屏障繼續阻擊國軍,使國軍3個小時尚未攻佔八尺門,為解放軍增援部隊的到達爭取了時間。駐漳浦縣3野的31軍272團行動最快,16日上午0900時,272團率先到達八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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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線是解放軍增援部隊位置圖
7月17日淩晨,3野28軍和4野41軍先頭部隊也已經登上東山島。解放軍先頭營登陸後,立即向渡口地區的國軍傘兵發起攻擊。傘兵雖然得到空投火砲,卻沒有採用戰鬥裝載,砲和彈分離,甚至連火砲與砲栓都是分機裝載,造成傘兵著陸後人找不到武器,有武器卻沒有砲彈等等紊亂的情形。解放軍增援火力全開打過來時,輕裝的傘兵再也不能抵擋,只好且戰且走。等到與友軍會師後,剩餘傘兵又全被充為預備隊,原本已經血戰一晝夜的傘兵官兵未得充分休息,就被指派投入增援圍攻410高地的戰鬥,一批又一批傘兵冒死仰攻山頭,成為傷亡殆盡的主要原因。隨後,解放軍增援部隊通過八尺門渡口源源進入東山島。
根據胡璉秘密指示,國軍各部且戰且退, 1100時各部隊轉移至登陸區進行撤退,利用1200時最低潮的時機順勢撤退。20輛坦克首先上船,僅戰損2輛。落在最後傘兵精銳損失慘重, 400多人未能帶回。
國軍主力至18日淩晨0300時才最終完成撤退任務,撤回金門。715人被俘(國軍帶走共軍俘虜480人)。
東山島戰役,從16日到國軍至18日0300時完成撤退結束. 傘兵損失慘重,成仁含失蹤(陣亡含被俘)軍官23員,士兵231人,共254人,為出戰總人數的53.7%。事後傘兵自己檢討,問題出在聯合任務指揮部在賦予傘兵任務,及決定空降著陸時機,考慮不周。如傘兵任務為破壞渡口上設備與阻止大陸共軍增援,或阻絕東山島南部共軍後撤,則傘兵空降時機以在拂曉與登陸部隊同時著陸為宜。
U015 漳州市九龍江大橋被共軍及時修復,也是戰役的關鍵。
若傘兵任務是直接降落敵人後方,策應登陸部隊作戰時,則傘兵空降時機應在登陸部隊對共軍主力作戰發起攻擊後,選定適當時機。可是此次使用傘兵計畫並沒有作此考慮,僅賦予傘兵破壞渡口上設備與阻止大陸共軍增援任務,但卻又下令傘兵在我軍登陸前就空降。
至於空軍和海軍兵力運用上也大有問題。因空軍受政策限制不准轟炸大陸增援的共軍,僅擔任傘兵空運及和空中偵察等任務,及在最後撤退階段提供火力掩護,因此對共軍大批增援部隊到達戰場前,未能把握機會加以攻擊。另外,空軍對共軍據守頑抗的410高地也未能即時提供火力支援,陸軍基層官兵有很多抱怨。
海軍部分,因艦艇受水道限制不能進入詔安灣,只能停泊在東山島南邊海面,要支援八尺門傘兵,艦砲射程又不夠,所以無法截斷共軍增援。
傘兵總隊總隊長陸軍中將顧葆裕在檢討報告書中,左批上級,右怪友軍,認為都是上級指揮不明確和友軍配合度差,才造成傘兵嚴重傷亡,通篇充滿了傘兵的怨懟。
顧葆裕尤其是對空軍飛行技術頗多抱怨,直指空軍運輸機編隊飛行技術差,尤其是夜間編隊飛行;不但不能進行大編隊空降,連3架編隊分波空降,也做不到,使得傘兵空降未能按照原訂計畫達成任務。
空軍運輸機編隊飛行技術差的影響有多嚴重?顧葆裕直指,受天候影響造成空降次序紊亂,第一架運輸機飛臨空降目標點上空,到最後一架的傘兵跳傘完畢,前後竟長達22分鐘,造成傘兵四處飄散,集結費時,空投的武器彈藥及各項器材很多都散失,甚至落海,造成無線電臺無法通信,彈藥無法請求補充。
軍方事後調查也發現,載運傘兵的運輸機,編隊隊形紊亂,且未按預定方向進航。據說進航方向有如「米」字形,導致傘兵散佈過廣,集結不易,且有部分投入海中者。
除了空降時間拉長外,加上運輸機未能按照與傘兵事先協定的高度與速度實施空降。有些運輸機飛行高度過高,增長傘兵在空中飄降時間,造成開始空降以後,由於地面共軍已戒備,因此後續各波空降傘兵成為共軍的空中活靶,損傷甚重。
有些運輸機則是速度太快,造成傘兵跳傘後散佈區域太大,以致集結困難。另外,空軍運輸機有一架迷失方向而原機返航,另一架則是引擎故障半途折返,17架少了2架,影響戰力甚大。
顧葆裕認為,空降用兵首重的「奇襲」以及戰術要求與勝利之機,被空軍這麼一搞,完全失去了。
60餘年後,檢討東山島戰役,可能有點事後諸葛。不過,由於戰役構想是美國提出來,從很多方面看得出來國軍並沒有非常用心,就拿空降用兵來說,佔領八尺門既然是勝負的關鍵,就應該在戰前計畫全力支援空降兵,如果空軍受不准轟炸大陸增援的共軍,海軍艦砲射程又不夠。那整個戰術就需要修正,因為傘兵能做的真的有限。尤其對東山島潮汐起落計算不準,更是低級錯誤。雖然東山島戰役在戰術上算是徹底失敗,但對照後來國際局勢轉變和穩定民心士氣上,這場戰役只能說在戰略和政治上,還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