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中國遠征軍（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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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安羌，緬語意為「油河」，是亞洲最早開採石油的地區之一。位於緬甸中部伊洛瓦底江東岸。人口不到10萬,其中80%是石油工人及其家屬。含油層自地面深至1200米，13世紀開始採油。1886年後使用新技術開採，石油產量不斷提高。油管直通仰光東南的煉油中心沙廉，全長 400多公里。1962年油田收歸國有，現已在石油工業的基礎上，建立起化肥、陶器、玻璃等工業。交通發達，城西的伊洛瓦底江油船往來頻繁。
4月14日新38師進駐曼德勒後，英緬軍第1師和裝甲第7旅已經開始放棄馬格威，退守仁安羌，而日軍見英緬軍不戰即退，立即以第33師團兩個聯隊7000餘人的兵力追擊，迅速佔領仁安羌油田區附近，斷絕英緬軍的後路，並將英緬軍包圍在仁安羌油田東北、平牆河以南地區，另以一部兵力渡拼牆河，在北岸建立封鎖線。
仁安羌是緬甸西部重要戰略地區，是軍事必爭之地。油田處於沙漠地區，只有仁安羌公路和伊洛瓦底江可以通達。日軍以奪取仁安羌油田，並殲滅附近之英軍為目的，向仁安羌發起猛烈進攻。14日這一天，英緬軍防守的可許固瓦和薩特丹兩處陣地丟失，並且損失5輛戰車，英緬第1師和裝甲第7旅有隨時被日軍圍殲的危險。
齊學啟副師長率領113團團長劉放吾（黃埔六期），於17日與英軍軍長史立姆(W. J. Slim)取得聯絡，並接受史立姆下達的進攻命令，4月18日孫立人率師部參謀人員趕到前線。史立姆見到兩位英語流利的中國指揮官印象非常好，主動將留在拼牆河北岸的英軍第7裝甲旅的輕型戰車12輛及火砲2門交給孫立人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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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仁安羌的古戰場
4月18日搜索兵回報：拼牆河南岸渡口有陣地，右側似是哨所。孫立人即命令迫擊砲向南岸敵軍陣地連射半小時，使日軍無喘息時間。1200時，拼牆河北岸日軍已被肅清。齊學啟令113團佔領拼牆河北岸及渡口。他指示1、2兩營由劉放吾率領進占公路東面，第3營由曾琪副團長率領進占公路西面，各距公路1公里向南推進，19日0400時到達拼牆河北岸，0430時採取兩翼包圍，全團攻擊準備就緒。
孫立人坐在由印度人駕駛的給水車上，出現在第一線，手持望遠鏡瞭望公路兩側地形，隨即下達緊急作戰命令：「準備拂曉攻擊，強渡拼牆河」。
4月19日0530時，槍聲響起。日軍連日長驅直入，未遭抵抗，因此沒防禦準備，都在車上睡覺。突然衝出一支國軍勁旅，措手不及，倉皇應戰，日軍傷亡枕籍，紛紛渡河。
戰鬥轉進山地，日軍據險抵抗並數次反撲，113團官兵與其往返爭奪，陣地數易其手。當陣地第三次丟失時，團長劉放吾命令預備隊第3營立即投入反攻。第3營營長張琦親自帶頭對日軍衝鋒，經過一小時拼鬥，終於奪回陣地，但是營長張琦也在戰鬥中犧牲。新38師113團經過兩天激烈戰鬥，終於將正面日軍擊退，解救出英緬軍7000餘人以及美國傳教士、新聞記者500餘人。
被解救的英緬軍第1師官兵對此感激不盡，當他們看見113團官兵時，都激動地與他們擁抱，並且稱讚「了不起」！第113團陣亡3營營長張琦與215名弟兄，傷333人，失蹤20人。英軍軍長史立姆說：「真出我的意料之外，我所聽到的關於中國兵的話，今天才證明不確實。中國有孫立人這樣懂得作戰的指揮官，也是我從來不曾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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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解救出的英軍和113團官兵合影
4月20日，遠征軍參謀團團長林蔚以十分激動的心情向蔣介石報告新38師在仁安羌的大捷。其報告中說道：我孫立人師113團，經兩晝夜激戰，至19日1600時佔領仁安羌及全部油田；將敵驅至仁安羌以南3哩處。在仁安羌之英緬第1師7000餘人，及輜重車百餘輛被我救出。是役敵傷亡500餘人，惟第1營營長（實為第3營營長）負傷殉職，所獲戰利品甚多，正在清查中。
113團的這一次勝利，是中國遠征軍在國外的第一次大捷，同時也為盟軍部隊戰勝日軍提升信心。戰後，國民政府特頒發孫立人雲麾勳章，頒給劉放吾陸海空軍甲種一等獎章（僅獎狀，獎章遲遲未發），其餘如副師長齊學啟、參謀長何鈞衡，以及第113團所屬有功官兵皆被記大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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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放吾(1898—1994)黃埔六期步科，湖南桂陽人。歷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教導師特務連排長，國民政府警衛軍特務3連連長，財政部稅警總團第4團連長，稅警總團幹校軍士隊少校隊長，稅警總團第2團第2營營長，新38師113團上校團長、新1軍幹部教導隊上校大隊長，東北保安司令部第12支隊少將副司令，陸軍訓練司令部高參，第4軍官訓練班少將大隊長，第80軍幹訓班少將副主任，1954年1月退役，定居洛杉機。
遺憾的是當年113團團長劉放吾在槍林彈雨下率部出生入死，以1個團兵力擊退裝備優良的日軍，立下赫赫戰功。但在長期以來的歷史記載中，往往只提到新38師解救盟軍，很少有詳細說明是113團的戰功，而劉放吾這個名字也因為諸多原因，被誤傳為孫繼光或者是林彥章等多種說法。直到民國52年《中國時報》前身的《徵信新聞報》刊出劉放吾專訪，才終於將這一史實予以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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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4月11日，英國首相柴契爾夫人在芝加哥的卡爾登飯店大廳裏，緊緊握住93歲高齡的劉放吾的手，再三感謝他50年前於緬甸仁安羌解救英軍的壯舉。4月20日，仁安羌大捷50週年當天，美國加州州長彼得•威爾遜致函這位將軍：身為中國遠征軍第113團團長，你曾面臨解救英軍、美國記者及傳教士的艱苦戰鬥，雖然兵員損失三分之一，你及官兵仍然克敵制勝，完成任務。你的英勇，促成戰役捷報。
仁安羌大捷，日軍銳氣大挫。4月20日，孫立人計畫乘勝攻擊，迅即調駐防在納特曼克待命的112團及衛戍曼德勒的114團開赴前線。計畫在21日拂曉再來一次攻擊，先從敵軍右翼迂回，斷其歸路，打算把日軍第33師團，壓迫在伊洛瓦底江東岸，一鼓予以殲滅。陳鳴人率112團在20日下午如限趕到前線，李鴻率114團也在途中，一切部署停當，靜候21日清晨，下達向日軍攻擊的命令。
然而20日午夜前，英軍羅伯遜上尉送來英軍軍長史立姆的緊急通知，「盟軍左側被日軍突破。貴師不可孤軍深入，希即撤至巧克柏當地區待命。」收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命令，孫立人只好放棄原訂的追擊日軍計畫，下令全師後撤到伊洛瓦底江北岸，遵照上級命令，沿江佈防，掩護國軍和英軍撤退。
為何左側的第5軍被日軍突破？回到4月18日1500時，第5軍參謀長羅友倫在電話中向第96師師長余韶傳達杜聿明口述命令：「現我右翼英軍、左翼第6軍戰況緊急，我200師、新22師須先援馬格威，轉赴棠吉救援。第96師應爭取時間阻敵，不必作堅強的決戰。」次日，杜聿明與史迪威徹底鬧翻，事情源於史迪威、羅卓英變更計劃，說是英方在皎巴東西南發現日軍3,000人，杜聿明對這一情報的真實性很是懷疑，根據第5軍騎兵團綜合報告，新38師尚在仁安羌，皎巴東當無敵情。
但是史迪威、羅卓英堅信英方情報確切，責令200師前往攻擊。杜聿明仍然強調棠吉的危急性和重要性，不贊成分兵皎巴東，杜聿明甚至嚴厲地指出：「如果出此決策的話，我不能負責。」杜聿明的強硬使羅卓英顯得無奈而又難堪，一旁的史迪威譏諷地說：「中國軍隊吃飯不打仗嗎？」憤怒的杜聿明大聲說：「我吃的是中國飯，而不是英國飯！」然而不管杜如何分析形勢，史、羅始終無動於衷，杜聿明拗不過，只得接受上級命令。
4月18日2200時，軍部情報隊員向余韶報告日軍由序克林東向開同崗急進中的消息，余師長將此情況打電話報告杜聿明，杜指示轉移也真、開同崗再作防禦，並囑咐將軍部存在平滿那的砲彈運回後方。余韶立即指定：（一）第286團即派一支部隊快速佔領開同崗；（二）第286、288兩團各留一個營在原地掩護師的撤退；（三）嚴禁燈火，利用月色行動。
4月19日，日軍在進攻平滿那時，察覺第96師已經撤退，便以步騎兵2,000餘分三路追擊。第288團第3營在500高地及249、251、253公路牌等地，與日軍激戰。其中尤以253路牌戰鬥最為激烈，日軍集中山野砲火力向第288團猛射，再以戰車往來衝突，飛機俯衝轟炸，又派出迂迴部隊截斷國軍退路。該團第3營營長漆雲鵬少校殺出一條血路，繞道吉同崗撤回，不料在雅多附近與另一股敵人遭遇，苦戰至20日下午，才突破一個缺口，脫離敵軍。總計傷亡、失蹤士兵130多人，第2營營長邱志德，第5連連長王寶琛殉國異域。
集結在他瓦地、苗拉間附近的日軍第18師團，依計劃自苗拉渡頭東渡西唐河，其先遣部隊步兵第56聯隊連夜向北進出，在19日1000時，進抵749高地西南側，堅守該地的第96師左側支隊第4連（欠一排），憑險拒敵，守在半山腰的董其學排士兵全部陣亡，董排長躍出戰壕大呼：「當與陣地共存亡！」拉響最後的手榴彈和10多個敵人同歸於盡。李善臣連長含著悲痛的眼光，一直戰鬥到深夜，領著19個官兵，抬著兩個重傷患，摸黑突出重圍。
按照計劃，第286團於19日上午8時，開始在開同崗作工事。當時即有日軍500餘在鐵路一側擾亂射擊，劉有道團長惟恐其影響工事進程，乃派出一小部隊與之對峙。余師長決心：第286團據守開同崗；第288團據守642高地；第287團控制為師預備隊。
4月20日晨，日軍卡車13輛滿載士兵，由7輛戰車開道，沿仰曼公路直駛而來，配備在642高地的戰防砲、迫擊砲、輕重機槍、步槍火力一齊攻擊日軍，96師286團第1營營長陳啟鑾率部向敵右側出擊，日軍棄車撤退。輕車冒進而遭重創的日軍，立即以2,000餘人包圍之勢進犯開同崗，642高地日軍飛機大砲彈如雨下，塵土飛揚。國軍在煙霧彌漫中無法準確射擊，而日軍借著煙霧逼近陣地，關鍵時刻，葉良材連長跳出戰壕投擲手榴彈，機3連連長趙天鑫率眾冒煙霧攻擊前進。一整天戰鬥下來，第96師官兵傷亡300餘，但仍堅守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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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0日的戰場形勢圖
第5軍的情報網繼續顯示皎巴東仍無任何敵人，只有大批英軍零零散散在新38師掩護之下狼狽潰退。杜聿明為了遠征軍最後的命運，再次去向羅卓英陳述自己的想法，但羅卓英已先到眉苗參謀團，杜也急忙驅車眉苗。4月20日午夜前後，途中遇到了羅卓英，羅對杜聿明說：「你不必去了，現在照你的意見，第200師不去皎巴東，改調棠吉。」
原來是從在泰緬邊境的日軍18師團，突然斜插入緬，與從南路北上的56師團一起，對東邊的第6軍發動夾擊。羅依考於當天失守，原駐當地的陳勉吾暫55師潰不成軍，師部失去聯絡，日軍正向棠吉前進中。
原本防守巧克伯當的新38師113團由於解救英軍之圍，而由200師補防，但200師4月20日又奉命調回梅克提拉，轉向棠吉，以進擊由羅依考北進之日軍。所以孫立人只好放棄追擊日軍計畫，撤至巧克柏當地區待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