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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密語演練與怪咖情報官

   每個月排長去南港指揮部開幹部會議回來後，都會交給參三一張電話密語表，到了下個月排長又要去開會前，參三就必須把這張電話密語表交給他去換新的回來。這張密語表上用阿拉伯數字的行列關係可以對照出一些常用國字，當初小曾在與師父阿雄交接業務時，看到這張密語表十分好奇，連忙問師父有何功用？阿雄回答說那張沒路用，好好保存就好。

  等到小曾接了參三業務後，把交接過來的公文全部看過一次，發現有一份公文規定每個月要跟指定的連隊進行電話密語通話訓練，小曾連忙又跑去問阿雄他以前的電話密語演練記錄在哪邊？怎麼都沒看到？阿雄師父說從他的師父交接給他時就沒有做電話密語演練這回事，叫小曾不用放在心上，根本不要理它。

  或許是當兵實在太無聊了，小曾後來真的按照公文上的規定，每個月打軍用電話找警四連的參三練習電話密語。第一次打去警四連，對方的參三接到小曾的電話還一頭霧水，不曉得小曾到底要幹什麼。小曾跟他說要做電話密語演練，請他抄錄一些數字，反正既然指揮部有下公文要做，那就加減做些電話記錄，省得那天指揮部有長官發神經要檢查演練記錄，有備無患總是比較好。

  小曾的發話內容很短，就是國中國文課本教的唐詩五言絕句翻譯成數字，把數字報給對方抄錄而已。小曾報完數字後，還問對方要不要報些數字過來，這樣他也才有發話記錄可以備查。沒想到警四連的參三很乾脆的說不用了，指揮部好像從來沒有在檢查這個的，他只是配合小曾而已。

  雖然對方興趣缺缺，但是小曾卻還是每個月都打電話去叨擾他，如果對方參三剛好休假不在，那就找參一來抄數字，幾個月下來倒也完成了好幾篇電話密語演練記錄。不過，誠如師父阿雄與警四連參三所說的，那個沒有用，根本沒有任何長官來檢查這個東西。

  這次移防過來台中後，第一次遇到季測。由於401廠的廠區很小，警衛排要跑步都是到附近的省立體專(現已改制為台灣体專)運動場跑，所以季測的場地要分成三個部分，五千公尺與手榴彈投擲要到省体田徑場，175公尺實彈射擊要去坪林靶場，刺槍術就在排部前的停車場進行就可以。廠區外的兩個場地都必須事先出公函去申請，參三光是為了借這些場地就忙翻天，排裡的銜接菜鳥還很羨慕這個參三文書整天都可以出廠去鬼混，殊不知要在指揮部指定的日期去借到場地是很麻煩的事情，有時候還要求爺爺告奶奶地向主管者苦苦哀求，對方看你可憐才願意把那個日期的場地喬給你。

  此次的季測，指揮部派來的測驗官是情報官，早上先在停車場測完刺槍術後，部隊就馬上換運動服裝，按預定的時間去省体田徑場測五千公尺與手榴彈投擲。上課中的省体學生看見有部隊在他們的田徑場中進行測驗都很好奇，尤其看到跑五千公尺有人掉隊時，其他的軍人會停下來又推又拉地幫助掉隊者，這些學生都覺得很新奇。這種測驗方式要講究團隊成績，與他們這些專業的運動選手所習慣的追求個人成績是不同的。

  當小曾在拉線鋪設手榴彈投擲場的時候，更有体專的學生好奇地過來要借一顆練習彈過去試試重量，小曾就拿了一顆給他們看看。他們又問小曾可不可以試丟看看。小曾斷然拒絕，並且跟他們解釋這些鐵製的練習用手榴彈的投擲要領，與他們所習慣的三鐵或是棒、壘球的丟法不同，借給他們丟，萬一有人受傷了，自己會被上級責罵的。所以不便借給他們亂丟，要丟以後當兵有的是機會，不用急。

  田徑場的部分測完了，部隊帶回廠內，下午一點半要出發前往坪林靶場實彈射擊。在這個空檔時間，指揮部情報官突然跟排長說他要找參三，他要督導一下情報業務，蘇排ㄟ與小曾都一頭霧水，我們小小的獨立警衛排，那來的情報業務可以做？這情報官跟著小曾上到文書房，小曾只得莫名其妙在一旁等待，看看他到底要督導什麼情報業務。情報官突然說：「拿出電話密語演練記錄來給我檢查。」

  小曾看到情報官臉上的的表情是：嘿嘿！我看你八成是沒有，等著被我記缺點受處分吧。

  沒想到小曾苦練數月的電話記錄真的派上用場了，連忙從公文櫃中翻出來拿給他過目。情報官有點吃驚的樣子，大概是沒想到這個單位居然有真的在做這種演練。他翻了一下內容，可能還是有點懷疑這是不是偽造的，忍不住還是要噹一下。

  情報官：「你這個記錄是不是偽造瞎掰的？我目前檢查過五個單位，他們連通話記錄都沒有，所以我合理的懷疑，你這記錄也有可能是造假的。」

  小曾一聽到他這樣講，真的是很生氣，心想：本人雖然以一兵偽造文書自居，平日倒也著實地偽造過不少文件報表，唯獨這個是真的有演練過的，居然被你質疑？忍不住講話就比較大聲了。

  小曾：「報告情報官，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你不相信的話，現在可以馬上打電話去警四連，叫他們的參三拿通話記錄出來唸給你聽，看看跟我這本上面的數字記錄一不一樣就可以知道了，你怎麼可以說我做假呢？」

  情報官突然聽到這個兵這樣大聲回嗆，他也不爽了。

  情報官：「你跟長官講話這樣大聲幹嘛？沒大沒小的，反正下次我去警四連的時候，我再叫他們參三拿記錄出來給我看就好了，如果你們的通話記錄是真的，那我就下命令要你們的主官給你們放榮譽假。」

  小曾常常聽到長官動不動就以放榮譽假來唬爛阿兵哥，聽多也就麻痺了，根本不相信他以後會交代主官給自己放榮譽假，這種場面話聽聽就好了。再來情報官好像也沒有再要求什麼業務給他檢查，不過這時後他坐在小曾的位置上，開始對站在一旁的小曾講出一些很奇怪的話，害小曾都不曉得該如何接話。

  情報官：「我跟你說，我恨透了日本人，我嬸嬸在南京大屠殺的時候被日本人輪暴致死，我以後一定要去日本報仇的。」

  小曾：「蛤？」。心理想：你嬸嬸被日本人殺死跟我有什麼關係？而且南京大屠殺是快五十年前的事情，你也還沒出生，你在那邊憤怒什麼？你的國仇家恨關我屁事？幹嘛講給我聽？我是你的下屬，又不是長官或同學，你的心事不用講給我聽啦！

  情報官：「這是我們家族的仇恨，所以我永遠記得，我退伍以後一定要去找日本人報仇的。」

  小曾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就只好站在旁邊聽他滔滔不絕地講下去，哪有長官來督導是這樣的？小曾覺得自己遇到神經病了。督導完不趕快滾蛋，還在那邊講歷史，害自己的午睡泡湯了。

  小曾忍不住戲謔地問了一句：「那情報官準備如何向日本人報仇？」

  情報官：「我退伍以後要去日本，我要X翻那些日本妓女，替我嬸嬸報仇。」

  小曾心想：靠！真的遇到肖ㄟ，什麼又什麼嗎？你這是買春，不是報仇好嗎？自己好色還要扯到報國仇家恨，這個傢伙真是怪咖！小曾決定要瘋一起來瘋，就一起陪他「練肖維」。

  小曾：「那樣情報官不可找妓女報仇，這樣太花錢了，而且也沒有殺到人。應該去東京街頭隨機殺人，這樣才能報你嬸嬸的大仇。」

  情報官：「你講那什麼瘋話，這樣子我會被抓的！會被判死刑的。」

  小曾：「為了報仇，情報官應該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殺了一個你，還會有千千萬萬個你啊！」

  情報官：「你這個兵簡直是神經病，居然叫我去殺人？」

  小曾心想：哇靠！我居然被神經病罵神經病？真是誇張。想說再講下去自己也會瘋掉，連忙找理由落跑。

  小曾：「報告情報官，我要去準備下午打靶的彈藥了，請問長還有別的事情嗎？」

  情報官：「沒事了，既然你要去辦事情，你這床位先借我睡一下午睡好了，你去忙吧。要打靶的時候再來叫我。」

  小曾有夠不爽的，被這個上尉盧了半天，最後還佔了自己的床位，害自己的午睡泡湯了。

  敲門進入排長室，小曾必須先跟蘇排ㄟ取彈藥庫的鑰匙，才能取出打靶用的子彈。

  蘇排ㄟ：「我在我房間聽見你跟情報官一直在講話，你們是在聊什麼？」

  小曾：「報告，情報官在說如何從南京大屠殺轉變成東京大屠殺。」

  蘇排ㄟ：「蛤？」

  小曾：「請排長等下自己問情報官吧，事關他的隱私，我不敢多說。我去拿子彈了。」

  語罷，小曾連忙閃人，留下一頭霧水的蘇排ㄟ在排長室發愣。這些軍官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纏，自己要是只負責站衛兵那該有多好？幹這個倒楣文書，還要陪人家「練肖維」，這是當兵又不是當酒店小姐，有夠雖的。

  季測結束後的下個月，小曾打電話去找警四連的參三，問他情報官有沒有去過他們那邊？他說情報官有來，但是根本沒有檢查電話密語演練記錄。換言之，根本不會有單位因為電話密語演練記錄而受到獎懲，真的要處分，那樣會有一大堆主官要受到處分。怎麼可以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誠如小曾所預料的，說好的榮譽假只是虛擬的場面話。後來小曾與警四連參三進行最後一次電話密語演練，通話內容是「暗 以後不用練了 又沒差」

  日後小曾下業務交接給徒弟時，有特別跟他講這些狀況，並且再三交代不要理這個電話密語演練，千萬要聽師父的話，要不然會白忙一場。


[ 本文章最後由 uk3196du 於 2013-01-23 13: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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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心 金錢 +2您的名字裡是否有木村,吉男或是二郎之類的敏感詞?2013-01-23 17:05

那倒沒有 這個長官可能很喜歡私下跟別人講這個
可能講給同儕聽 講久了人家就不理他
找個兵來講最過癮了 因為對方不得不聽
其實當時我可以講出一些把他氣炸的話
不過想說部隊的測驗成績操之在他的手上
所以就不敢惹事生非

因為我有在連隊書箱看過一本書 裡面描述日軍進攻南京時
有一支憲兵部隊負責斷後 上級的命令是要他們且戰且走
但是部隊長基於對國家民族的大愛 決心以身殉國
就決定埋伏在雨花台附近 趁日軍進城時伏擊日軍
雖然有造成日軍的部分傷亡 但是自己也全軍覆沒了
這篇故事的最後是說 日軍為了報復這個事件才展開屠城
我當時看到這本書就覺得怪怪的 總政戰部怎麼會出這樣的文章
此書是想表彰那個部隊長的忠勇殉國
但是我卻想到 是不是這個部隊長不聽上級命令轉進
結果弄到整個部隊滅團 還害到很多南京百姓一起陪葬

近年來看到大陸拍的電影"南京 南京" 好像有類似情節
當時日華兩軍都有默契 日軍打算讓出一缺口 讓華軍撤走
避免南京古城慘遭戰火 兩邊的部隊移動都讓對方相信這個默契
不料就是有那種不聽命令自行作戰的傢伙伏擊日軍
日軍片面覺得自己受騙 就以此事件為藉口 為自己對南京的屠城取得正當性
所以我覺得這個部隊長被寫入教材是不恰當的
他逞一時之勇 害死更多無辜的百姓

當年我要是跟那個長官講這些 我看我會被以思想不純正為由送明德班管訓
又回去礁溪另類當兵
而我們獨一排的季測成績鐵定不及格
我才不要當那種逞一時之勇 害死自己與別人的蠢蛋

[ 本文章最後由 uk3196du 於 2013-01-23 17:3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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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部年中視察 怎麼每次都中招

  聯勤總部每年會派出副總司令來對所屬大單位進行「年中視察」，顧名思義就是派個中將到各單位巡巡看看，其實視察內容沒什麼大不了，大抵就是看看環境是否很整潔？單位官兵的精神儀態是否良好？但是各單位卻是卯足了勁積極準備，其重視程度大約等同於陸軍的高裝檢查，因為要給高層良好的印象分數，單位主官才會有高升的機會。

  第一年在礁溪的時候，小曾就遇過一次年中視察，當然事前的整理環境簡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雖然204的孫將軍對廠內人員都很好，但是廠內中層幹部早有警告，孫將軍更重面子，誰要是敢害孫將軍丟了大面子，包你吃不完兜著走。所以那一次的年中視察，大家都連續整理環境整潔好幾天，當天的服裝儀容更是嚴格到不行。

  其實小曾在那一次的年中視察還在副總司令面前出了一個小包，當天當然要徹底落實帶兵上哨，安官哨都要加班去帶衛兵上哨，小曾肩著槍，另一手拿著一本巡察記錄的檔案夾帶著衛兵要去西北哨換衛兵。想說還好站到好班，這時候應該是全廠官兵雇員要集合起來給副總司令校閱，並且他訓話。自己輪到帶兵上哨剛好逃過一劫，省掉在那邊立正聽訓。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天空突然開始下起小雨，原訂的集合校閱取消了，改成副總司令在眾人簇擁下巡視廠區。

  小曾完全不知道發生這些狀況，否則他一定規規矩矩地托著槍，與衛兵步伐整齊地比肩前進。這時候小曾是背著槍，而衛兵則是托著槍，兩個人還刻意避開大路，改走小徑前往西北哨。沒想到從捷徑閃出來之後，馬上撞見在一片傘海遮蔽下的副總司令一行人馬，小曾嚇了一大跳，連忙喊口令喊：「敬禮！長官好！」，這時候小曾也不曉得肩槍的時候該怎麼敬禮，只好把檔案夾夾在右腋下，左手橫舉到右胸前行禮。副總司令笑笑地點頭回禮，可是旁邊的隨從軍官裡面卻有個中校跳出來罵人搶功了。

  隨從中校：「哪有這樣敬禮的？班長都沒教好！」

  小曾：「…」，心想：對啊，從關東橋到這邊的班長都沒教過肩槍的時候要如何敬禮，我如果是靜態，我會雙手端槍立正敬禮，但是行進間的肩槍要如何敬禮？真的是沒教過。難不成我行注目禮，然後長官給我回舉手禮嗎？那樣也是很奇怪。

  所幸這位中將沒有理會這位中校的話，笑笑地繼續前進，小曾特意偷看了一下少將廠長有沒有不爽的表情，好在也沒什麼異樣，要不然就會被這個跳出來搶鋒頭的中校給害死。

  後來小曾回到排部連忙去找班長問肩槍行進間要如何敬禮？問了兩個不同期別的下士，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沒教過。」。

  現在來到台中401又遇到年中視察了，這代表小曾已經破冬又過兩三個月了，有了前次的經驗，小曾決定要想盡辦法消失在高級長官的面前，以免又被長官旁邊想力求表現的中層軍官找麻煩，當祭品。

  排部的營舍老舊，再怎麼如何用力刷洗，那些歲月留下的痕跡總是無法抹滅的。廠內各級長官來巡視的時候，就算再怎麼提示與要求，無奈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長官沒有能力撥下經費來挹注，再怎麼弄還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剩下唯一能要求的就是官兵的服裝儀容與精神體態了，但是這些都是警衛部隊平日就極度要求的重點，對於警衛排而言，也不算什麼難事。

  這一次來的副總司令就只有從警衛排一樓的前門走進來，看到寢室內的棉被折得跟豆腐乾一樣，很滿意地點頭就在眾多校級軍官的簇擁下又從另一個後門晃出去，警衛排的內務通過中將的檢查，蘇排ㄟ鬆了一口氣。其實為了這次的檢查，獨一排有部分人員是付出通苦的代價，因為在這段準備期間，那幾張會出現「壓壓樂」的床位底下貼的黃色符紙都被暫時取下，姑且不論是否為迷信，這幾天晚上輪安官的時候，小曾還是有發現零星的被壓(或者說是做噩夢)現象。

  接下來又是要集合全場官兵雇員給副總司令校閱與訓話，警衛排是全廠最不重要的配屬單位，所以在列隊位置被安排在靠近餐廳那一邊的最末端。關於這個安排，蘇排ㄟ應該是不開心的，但是其它的全排士官兵都很滿意，站得越後面越輕鬆啊，這是古今中外任何軍隊不變的道理。但是阿吉班長為了妥當起見，在怨聲載道之間，把78梯之前的一兵與上兵都排到前面，反而是菜鳥都被隱藏到第二列。阿吉的理由是這些菜二兵不是還沒銜接完，要不就是銜接程度大不如前，還是把拎排ㄟ時代被殘酷銜接過的人放在排面，看起來比較稱頭。

  這位中將從全廠隊伍前端開始快步校閱部隊，後端的警衛排士官兵是外表嚴肅，內心極度輕鬆，想說照他這樣的檢閱速度，這場戲應該很快就會落幕，而且為了給上級長官深刻的良好印象，中午餐廳一定會大加菜，大部分的人心中應該是用想像著中午會吃什麼這件事情來打發時間。

  小曾站在排面班，雖然又會再度曝露在大官的前面有點風險，但是看到副總司令檢閱前面的廠內人員都只是面無表情的走過去，害得想要用力介紹部門人員的上校廠長苦無表現機會，小曾看在眼裡不覺莞爾。嘿嘿，照這速度，不用五分鐘校閱就會結束了。

  沒想到事情又有了變化了，中將副總司令走到隊伍最末端的警衛排時，突然放慢腳步，很仔細地檢閱這個人數不到25人的迷你武裝部隊，隨行的場內高層陪檢人員很是尷尬。他們心裡應該是在想：「這位老伯，我們這邊是製圖兵工廠，又不是野戰部隊，你來兵工廠為什麼對警衛部隊特別有興趣？該看的卻都不仔細看？」

  警衛排的士官兵卻又是另一番心思，我們在貴廠只不過是看門狗之類的小保全，我們也不喜歡被總公司二老板這樣子盯著看啊，趕快把這位阿伯帶走吧，我們這樣持槍立正也是很累的啊。

  其實聯勤有三位中將副總司令，陸海空軍各一位(軍種平衡？)，他們大多不是從後勤體系出身的，都是作戰部隊的少將直接空降過來的，這次來的是陸軍出身的副總司令，要叫他看那些專業的後勤設備與人員，應該也是有看沒有懂。看這些戴鋼盔拿步槍的阿兵哥，應該才是他最習慣與喜歡的，所以副總司令居然又演出一場很奇怪的戲碼，讓在場的廠內高層差點沒昏倒。

  中將伯對著警衛排的排面班人員，像教育班長在檢查服裝儀容一樣，一個人一個人慢慢站在正前面仔細從頭看到腳，排面班總共站了11個人，整個檢閱節奏馬上變慢下來。小曾突然想到一個常見的新聞畫面，現在好向國防部長或是參謀總長在檢閱成功嶺大專集訓部隊一樣，只不過這邊的排面班比起成功嶺的排面連身材差太多了。

  中將伯(其實阿兵哥私下都叫他「中將湯」)慢慢走到小曾面前，還很誇張地先立正站好，然後又是從頭開始看到腳，這次還加碼演出，雙眼盯著小曾的雙眼，兩人四目相交了快半分鐘。這半分鐘內，小曾眼睛眨都不敢眨，只好努力擺出「專注而誠懇」的眼神與他對看，其實小曾心裡很想對他說：「老阿伯！你是在看小小小？有什麼好看的？」

  中將開金口了：「這位弟兄，你們在這邊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長官有沒有虐待你們？」

  小曾心中叫苦連天，不會吧？去年在礁溪被海軍出身的副總司令撞見，今年怎麼又雖一次，現在是要演軍教片嗎？旁邊陪檢的上校廠長與中尉排長很緊張地看著小曾，深怕這死阿兵哥講出什麼不得体的話害死直屬長官。阿吉班長還真是有先見之明，把比較皮的老鳥擺在前面是對的，要是放個皮皮剉講不出話的菜鳥在前面，那現在的場面就難看了。

  小曾開始講屁話了：「報告副總司令！本廠伙食辦得好，房舍整潔很舒適，本排管教與訓練都按規定做。」

  中將湯與旁邊的長官都露出滿意的微笑，他們就是要這種標準答案，要是哪一個白目阿兵哥想在這種時候玩「攔轎喊冤」的戲碼，那就是跟大家過不去，下場會很淒慘。

  中將湯又站到下一個兵小王的前面，這次改問：「這位弟兄，你家鄉哪裡？當兵多久了？」，換小王講出一些不痛不癢的答案。這場大將軍慰問小兵兵的戲碼足足演了快十分鐘，小曾偷瞄了一眼遠處列隊的廠內人員，嘿嘿！後面居然有人開始閒聊起來了。而本排的中尉排長一直隨侍在側，這次可是大大地露臉了。

  檢閱完畢，這時候要整隊排成聽訓隊形，廠長用麥克風喊出：「立正，成…聽訓隊形集合。」全廠人員開始跑步整隊，但是廠長畢竟不是帶武裝部隊出身的，所以事先有要求蘇排ㄟ要在最後幫忙喊立定口令，要不然他收不了尾。

  蘇排ㄟ：「一二！一二！立…定。」所有人員按著警衛排大頭皮鞋的響亮腳步聲在「12345」的節奏中立定，警衛排拍槍面把槍放下的整齊聲音更為這個集合畫下完美的句點。

  再來中將湯就講了一些今天看到大家精神飽滿、士氣高昂，他很欣慰的廢話，站在旁邊的廠長當然是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其實大家心知肚明，廠內那些科技軍官與雇員哪來的精神飽滿、士氣高昂？這些還不都是要靠勤指部的警衛部隊來協助演出。

  聯勤年度大戲的年中視察終於落幕，寢室床位下的黃色符紙又再度歸定位，這一次蘇排ㄟ的精實軍風在上級與廠內長官面前大大地露臉。很不幸地，在志得意滿的情緒下，他在不久之後做了一些整頓部隊的大動作。在怨氣沖天之下，潛伏的細胞終於克盡職責也搞出大動作反制，鬧出超級大條的事情…


[ 本文章最後由 uk3196du 於 2013-01-25 10:1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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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jazzart金錢 +1言之有理!!!2013-01-25 04:16

士兵長 金錢 +3中將湯：部隊這麼好，那就簽留營去2013-01-25 02:44


所以後來我看電影 號角響起
看到那個幹訓班的學生跟軍長講那些部隊吃得好之類的屁話
都覺得場景好像似曾相似
仔細一回想 原來多年前自己當兵時就講過類似的屁話
好在當時副總司令沒有叫我簽志願留營 要不然就糗大了
總不能在那麼多人面前哭著說 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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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退潮 上兵荒

  年中視察後沒多久，71梯、72梯即將陸續退伍，獨一排71梯的兵寥寥可數，但是72梯的可算是大梯，大約有十幾人。在一支總編制只有56個人的連級部隊，一次要退伍將近20%的人，這可是件大事。等這批人退光了，會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整個排會出現無上兵的狀態，要一直到八月初74梯升上兵，九月75、76梯升上兵，才會再出現全排有20%為上兵的狀況。

  政戰阿士是大專兵，也是要在五月底六月初比72梯稍晚一點就退伍，72梯的老兵都是戲稱阿士也算是他們同梯的，只不過是比他們晚一個半月入伍，但是卻要差不多同時退伍。這個阿士在最後階段要力求全身而退，因為他強烈感受到現在部隊就像一個即將爆發的壓力鍋，不是不爆，時候未到。而且天曉得各層級的上級政戰單位已經在這裡面放了多少的組織細胞，就他所認知的，75梯的小曾與小王就是可疑份子。他一方面極力安撫這幾顆未爆彈，但也不忘為自己向聯勤總部提報自己為76年度績優退伍官兵，反正要爆炸就等老子退伍再說，好官我自為之。尤其是那個政治立場很曖昧，疑似有點偏向黨外的參三小曾，阿士研判這傢伙早晚會與現在的排長產生大衝突，這兩個人都自以為自己是在做對的事情，而天下的事情就是被這種人給搞壞的，所以阿士開始讓自己進入神隱狀態，變成一個失智待退的老人。

  排裡的政戰業務也即將陷入一個空窗期，72梯的政戰兵小林子忙著找徒弟，新任的政戰士最快也要九月多才來報到，偏偏政戰兵也是與政戰士差不多時間一起退伍，這個新的政戰兵就很重要了，除了有關全排官兵的忠誠度金字塔報告應該是由蘇排ㄟ自己寫，其他的政戰報表就要靠這個政戰兵來抄抄寫寫撐到新任政戰士來報到。這個小林子在部隊裡面是個尷尬的角色，同梯的很少跟他往來，因為他被視為排長的親信(或是爪耙子)，兩個學弟文書也不把他當作文書看，只把他視為幫排長洗內衣褲、倒茶水的御用多功能勤務兵(或稱總管太監)。

  為什麼他都幹到了上兵了，可是卻無法得到應有的尊敬呢？最大的原因應該是他的体能戰技太弱了！排裡參一與參三文書在找徒弟的傳統都是要自菜鳥中找出學歷與体能戰技俱優的人來接，二者所佔的比重是一樣的，甚至体能的要求還稍微超過學歷一些。小曾的師父就講過：「文書的体能不優，就會被部隊裡的人講閒話，講話與辦起事情都會使不上力。文書体能超強，有不服氣的就找他出來單挑体能，對方會馬上閉嘴。」

  但是政戰兵的資格要求就不是這樣了，信任度與服從性是最重要的考量，當然具有黨籍也是最基本的必要條件。無奈地，通常体能戰技強的傢伙大多缺乏高度的服從性，所以在政戰兵的資格審核時，大多被直接剔除。按照這種標準來選，最後被選上的大多是那一種個性溫吞、体能戰技欠佳的人。

  小林子相中的菜鳥小楊也算是這一類的人，小曾冷眼旁觀，這個小楊跑五千公尺總是掉隊，伏地挺身也作不多。要是自己挑徒弟絕對不會挑這種貨色，省得被別人講閒話，還會害得這個徒弟講話不夠力，落得苦幹實幹，處處被凹的慘況。像最近的一次季測，小曾就沒有下去跑五千公尺，趁大家在測五千公尺的時候，小曾就去田徑場中拉線佈置手榴彈投擲場，蘇排ㄟ與阿吉班長都沒有講半句話，因為他們看過小曾的能耐，只是為了趕時間先去弄場地。但是當隊伍測完五千公尺在休息等著測手榴彈時，就聽見有85梯的菜鳥在講話了。

  菜鳥甲：「你看！還是當文書好，我們跑得要死，他卻一直蹲在那邊拉繩子，有夠茫的啦。」

  菜鳥乙：「對啊，平平是當兵，為什麼文書可以不用測五千？不公平啦！」

  小曾還忙著插距離標示牌懶得理他們，站在旁邊休喘的參一小王聽到這些話，好像想要出言駁斥，但是被阿吉班長插了嘴了。

  阿吉：「你們懂個屁，現任的兩個文書都是同梯中体能最強的，剛剛你們跑五千公尺有跟上小王的速度嗎？告訴你們，那個蹲在地上的參三的速度跟小王是同一級的。」

  兩隻傻鳥噤聲不敢回話，阿吉班長繼續幫他們洗面。

  阿吉：「他們75梯銜接的時候，最後是每晚做五百下伏地挺身，你們這些傢伙做到兩三百下就趴在地上跟烏龜一樣。既然你們對文書的体能有所懷疑，我看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們就比照那個標準來訓練體能好了，看看你們會不會比他們強？」

  兩隻被嗆的菜鳥更是低頭不敢再講話了，而他們的同梯則是用譴責的眼神盯著他們，要是被害到晚上要開始作伍佰下伏地挺身，那全是這兩個白目害的。

  蹲在地上忙的小曾則是很感激阿吉幫自己「佔聲」，其實自己有點問心有愧，過了這麼久，自己的體能已經大不如前了，要做到五百下伏地挺身其實很有困難了，雖然跑步應該是還可以，但是應該也跑不到滿百了。前任的拎排ㄟ對部隊的要求只有体能戰技與衛哨勤務，大家只要這兩項搞定，福利是享不完。現在這個排ㄟ講究服從與紀律，福利徹底消失，動不動就是懲處掛在嘴上，大家的心態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搞的以前体能強的人越來越下降，体能弱的好像也沒差，反正日子都一樣很難過。

  71梯的金星仔退伍前一天要繳回軍服，他特地拆下他的三枚洗到退色的上兵臂章送給小曾，他說這些臂章也是以前的老鳥退伍前送他的，臂章被洗到都快變成白色了，金星仔說掛這種臂章很好唬人的，叫小曾留起來升上兵的時候用。小曾跟金星仔聊起幾個月前還因為菜鳥挑撥的關係，自己被金星仔找出去釘孤枝，差點要被這個「土人」海扁一頓的往事，一邊抽著金星仔請的退伍菸，想起來時間過得真快。金星仔聽到小曾講起這件事，突然跟小曾交代一件事情，他說那個挑撥老鳥與中鳥起衝突的82梯阿賢，在402廠那邊還是死性不改，常常在同袍之間亂講話，弄到別人產生誤會差點幹架，金星仔建議小曾有機會的話，給那傢伙「衝康」一下，好好教訓他。小曾很開心地答應金星仔，表示會完成他的「遺願」，馬上又被金星仔笑著巴了一下後腦勺。

  過沒多久，72梯也退伍了，全排進入兩個月的「無上兵時代」，74梯的阿吉變成最資深的下士，被調去402廠養老。「天士」阿來仔搖身一變，成了排部最資深下士，小曾在這段時期強烈感受到，士官兵才是部隊的骨幹，主官調來調去根本沒差，部隊照常運作。但是資深士官兵的離去，影響層面可大了，看樣子在這個青黃不接的非常時期，對於衛哨勤務要特別注意，要幫阿來仔多注意一下，以免出了大包，大家倒楣。

  政戰阿士的退伍，如他自己所規劃的，拿到總司令溫上將親頒的獎狀，心虛地默默離去。對獨一排而言，反正他是長期的「戰力外」人員，連輪安官都沒幫上忙，大家感受不深。但是蘇排ㄟ的心態就很恐怖了，他一點都不擔心資深人員大量退伍的後遺症，反倒是讓人感覺他很開心地要更大力整頓完全沒有上兵的部隊，嘿嘿！這樣子釘起來阻力最小，應該可以把獨一排打造成精實的鐵血部隊…


[ 本文章最後由 uk3196du 於 2013-01-25 11:5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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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胞突變大爆發

  在政戰阿士退伍的前一週，72梯的上兵與下士都退伍走人了，排部由天士阿來仔住持大局。蘇排ㄟ對阿來仔的歧視與不滿遠自他們在士官隊「結緣」就開始了，等到蘇排ㄟ接任獨一排排長後，對這個根本不適合當班長的下士又是越看越不順眼。一開始72梯與74梯下士還在的時候，就算阿來仔不堪大任，也還有他們頂著。等到老的退光了，74梯阿吉也被調去402廠獨當一面，排部就剩下阿來仔最資深了，而81與82梯被送去士官隊受訓回來的兩個下士也才剛掛階，還算是在見習階段，所以此時算是小曾下部隊到獨一排以來最亂的時候。

  部隊已經缺乏資深人員，指揮部又來了公文要把駐點在303廠的副排長掉到別的警衛連去當排長，副排ㄟ就先回到排部等待調職，離他的調職令生效還有一段時日，但是蘇排ㄟ還是提早把他調回來，害這位年輕少尉也險些淌上渾水。副排ㄟ回到排部後有自己的單人房，一樓士官兵寢室後面原本擺了一台廠內給阿兵哥看的舊電視機，蘇排ㄟ突然下令把那台電視機班到樓上副排長寢室，這個措施也令排部阿兵哥極度不滿，大家頗有怨言，因為那部電視機不是想看就可以開的，一天也才有固定的兩小時可以看，連這麼一點娛樂都被剝奪了，大家的怨氣可想而知。

  某日阿來仔值星，吃完午飯後帶隊從餐廳要返回排部，這阿來仔自己走路都兩光兩光了，部隊被他帶起來自然是看起來非常不精實，走在後面的蘇排ㄟ看到火冒三丈，高聲叫部隊立正，然後開始痛斥阿來仔與整個部隊。這樣還不夠，他要阿來仔帶著部隊在廠內的集合場上繞著矩形場地唱歌答數地前進三圈。

  中午12時到1時是廠內的休息時間，廠內官兵員工看見警衛排在中午的大太陽底下繞著集合場唱歌答數踏步前進，大家紛紛報以同情的眼光。隊伍當中還有三位幫值勤衛哨端飯的人，他們更是狼狽，端著餐盤還要踏步與唱歌答數，繞個一圈下來，已經有不少湯與菜都灑在地上了，有些盤內的飯菜甚至被揚起的風沙給汙染了。蘇排ㄟ存心要在外人面前羞辱自己的部隊，現在隊伍中大家的心中都有個共同的心聲，想也知道就是「暗！」

  小曾在隊伍中走到越走越案，簡直是快氣炸了。今天是幹部帶不好部隊，那你就處罰幹部就好了，何況這種幹部還是你在士官隊教出來的。你這狗官不但集體處罰，而且還讓大家在廠裡的人面出大醜，以後大家還要怎麼站衛兵與當軍紀糾察？好吧，就算整個隊伍裡的人都有錯，那還在站衛兵的人有錯嗎？他們為什麼要吃到被風沙污染的菜飯？

  回到寢室，大家都憤怒到不想多言，小曾看著寢室後面被搬走電視機空無一物的桌子，又想到這幾個月來曹老爹每三四天就來抱怨一次的差旅費被扣住，再加上今天演的這一齣，小曾已經下定決心要給他「ㄅ一ㄚ康」，這一次不是他走就是我走，小曾已經有這個覺悟了。

  既然決定要動手了，再來就是要考慮要怎麼作？小曾回憶起前兩次的細胞回報，那兩次都是指揮部的監察官或是保防官會同204廠那位熱心負責的監察官來處理的。現在這邊401的監察官從來沒看過，所以不能指望他會出來秉公處理，到時候他與指揮部的軍官來個「官官相衛」，那自己不但會白白犧牲，部隊所受到的委屈也不會得到任何的平反。



  小曾抬頭環顧四周，因為阿來仔還沒有下午睡的口令，同袍們都茫然坐在床頭發愣，大概都是在想「天啊！！這種狗屎日子到底還要過多久？」。小曾的目光轉到牆上，剛好看見那塊標示國防部申訴信箱的宣導牌。小曾想到自己這個細胞組織的上線很可能是指揮部，最多就是聯勤總部而已，為了確定一刀就給他死，這次小曾不想再寄信去那個南港郵政的信箱了。既然入伍以來，政戰單位一再宣導有委屈可以寫信去那兩個國防部的申訴信箱，那這一次就好好地運用它吧，這樣還可以證明上級宣導的成功。那兩個郵政信箱只要是幹業務的人一看就知道，一個是政三，一個是政四，不管是政幾，反正都應該是任何細胞組織的最上端，只能靠他了。

  小曾上到二樓準備寫信了，迎面又遇到曹老爹又在囉嗦地抱怨他那一千塊，這下子又更堅定了小曾的決心。好吧，老芋仔，你當了一輩子的兵，今天這件事情還要我這義務役的替你出頭，沒關係，我再不幫你出頭，我會被你唸到瘋掉。

  小曾拿出信紙開始寫出蘇排ㄟ從礁溪那邊的單月止伙十五天又要傳令偷打飯回來的醜事，接著寫出曹老爹的出差費被剋扣的過程，這兩件事情都還清楚的寫出在那一個單位可以查到相關的白紙黑字的證據。因為小曾由前兩次的爆料經驗學到，人證在壓力下都會改口的，只有白紙黑字是賴不掉的。最後再寫出排部一樓廠內給士官兵使用的電視機被搬到二樓副排長寢室的事情，強調基層士官兵的權益受到軍官的剝奪。

  這次所使用的管道已經不是原本小曾在關東橋新訓中心所參加的那個保防細胞組織，算是小曾這個細胞已經突變成恐怖的癌細胞了，已經跳脫原本的體系開始獨立作業了。不過小曾相信這次的檢舉一定有效，因為所檢舉的三大罪狀沒有一件與小曾個人的利益有關，絕對不算挾怨報復。而且也沒有一件牽扯到管教與訓練，光是前兩條與金錢有關的事情都可能使「那個人」吃上軍法，最少也要把他調離吧？小曾為了取信承辦這封信的長官，還把自己的兵籍號碼給寫上去，這不是匿名檢舉，有事情來找我，本一兵負全責總可以吧，小曾越寫越覺得好像在寫遺書，有些悲壯的感覺油然心生。

  小曾利用下午交通指揮的時候寄出那封檢舉信，第二天早上阿士從指揮部開會回來，聽說了昨天發生的事情，特別來找小曾與小王，大概又是要安撫情緒之類的。

  小曾：「阿士！你不用再說了。蘇排ㄟ這次做得太超過了，他會有報應的！」

  阿士：「你可不要太衝動，事情鬧大對你們都沒好處的，我下周就退伍我沒差的，最好還是忍一下，退一步海闊天空。」

  小曾冷冷地說：「你安心退伍吧，這邊要發生的事情已經與你無關了，你不用擔心要負什麼責，反正事情我已經做下去了，過一陣子就知道後果了，可惜你看不到。」

  阿士長嘆一聲，無言以對，不過，好在他要退伍了，與他無關了……


[ 本文章最後由 uk3196du 於 2013-01-26 01:2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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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文由 很混的老K 於 2013-01-26 00:39 發表
學長，差你半年入伍，可是兵的晉升怎麼不一樣?
我們那時是每季晉升，分別為1，4，7，10月。二兵滿半年，才可升一兵。1月2日入伍最倒楣，要到10月才可升。
一兵要滿一年才可升上兵。
聯勤兵跟警備兵不一樣？可是記 ...

我記得我3.1入伍 之後因為幹文書 都是優先準時晉升 忘記了是不是要按季才能升
但是那個半年 一年的門檻是一樣的
但是我彷彿記得我當兵一年十個月半 掛上兵有超過四個月以上
拍謝忘記了確實時間 或許我的描述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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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迅速 處置延宕不明

  那封驚天動地的檢舉函寄出後，排部運作一切正常，所謂正常是指士氣持續低迷，只有「天士」阿來仔不受影響，繼續以他「一皮天下無難事，再皮就樣樣有」的原則帶領部隊，蘇排ㄟ對他所擺出的「面槍」，阿來仔不知是視若無睹沒看到，還是不當它是一回事，這位天才下士堅持按照他的步調去值星。反正蘇排ㄟ再狠也不能拔他的軍階，績效不彰又如何？

  約十日後的某個上午十點多，突然指揮部的監察官與另一位單位不明的政戰軍官抵達台中排部，當所有的人都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小曾心裡有數，他們是來調查那封檢舉函的。監察官先把蘇排ㄟ、曹士官長與參一小王叫進排長室問話，看得出這個案子是由指揮部的少校監察官來調查，另外一位身分不明的政戰中校應該是在一旁監督調查過程的。小曾獨自坐在文書房內，排長室就在斜對面，隱約聽見曹老爹很激動地講了一些話，然後蘇排ㄟ好像也有氣無力地講了幾句，監察官講話的聲音就很小聲，根本聽不到。

  過了快五分鐘，曹老爹突然從排長室走出來，直接走到文書房，就把一張一千元鈔票放在小曾面前的辦公桌上，只講了一句：「這一千塊我不要了！」，馬上又走出去回到他的房間。小曾被曹老爹的舉動弄到一頭霧水，心想：阿你不是吵了好幾個月，一路從宜蘭吵到台中來，平均每三、四天就要碎碎唸一次，為的不就是這一千塊。小老弟我甘冒大險替你伸張正義，才讓蘇排ㄟ把這一千塊吐出來還給你，你怎麼又不要了？你老太爺開什麼玩笑？

  又過了一會兒，另外一位政戰官好像把蘇排ㄟ帶到別的地方去問話，現在指揮部的監察官開始把排部的士官兵一個一個叫進排長室問話。小曾心知肚明，前面被叫進去的應該都是障眼法，其實真的的主角是自己。小曾開始思考等下被問話的時侯自己要如何應變，這顆炸彈引爆下去不得了，目前看起來對自己最有利的處置就是被調離獨一排，就算被調去別的警衛連，也總比留在這邊當超級大黑牌要來得強。當然，要是能夠地調去勤務連或是調離勤指部，那就更好了。至於蘇排ㄟ還能不能留任，小曾到不是很關心，他只是一心求去，以一個義務役的兵而言，對於這個單位自己已經付出很多了，國家已經賺很大了。

  果然監察官草草問完五、六個人之後，就叫班長把小曾叫進排長室，監察官看了小曾軍服上的兵籍名條，意味深長地再看了小曾一眼。他應該是不想裝模作樣浪費時間了，就直接開門見山拿出一份204廠75年某月份伙食委員會的「止伙預定表」來，開始問話。

  監察官：「這份文件只是止伙預定表，並不代表真的…」

  小曾一聽他這樣講，就知道大事不妙，上面的意思應該又是要把事情模糊化，解釋成是誤會一場，最後不了了之。這監察官的問話態度也很好笑，怎麼好像是要向一個下屬解釋事情的樣子？不像是要調查事情。

  小曾連忙搶話：「長官，這種副食費的支出與退補都有正式帳冊可以查的…」

  換監察官搶話：「你要知道，國家培養一個軍官不容易…」

  小曾初聽到這句話很傻眼，怎麼會突然講出這句話，念頭一轉馬上想通，自己提出的證據果然是足以讓一位軍官吃上軍法，否則他不會這樣講話的。這樣的語氣反而有點像是在求情的樣子，希望自己能夠退一步，不要死咬著不放。

  小曾又搶話過去：「檢舉函就是我寫的，難道長官懷疑我故意誣陷我的直屬主官嗎？我寫的都是有憑有據的，要不然曹士官長怎麼可以拿回一千元？」

  監察官突然氣急敗壞地講出一句話：「那你到底想怎樣？」

  小曾聽到他這樣講，又好氣又好笑，阿我能怎麼樣？我只是一個兵而已，你們能夠公事公辦最好，不能的話就放我一馬，把我調走總可以吧？這個因為誤會而錯誤檢舉長官的罪名我擔了也沒關係，老子我就是不想再見到這個「國家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軍官」。

  小曾回話連長官兩個字都省略了：「把我調離這個單位！」

  監察官更乾脆：「好，你可以出去了。」

  之後監察官就沒有再叫人進去問話了，也不曉得這個調查二人組是什麼時後離去的，調查結束後，曹老爹與蘇排ㄟ都開始搞神隱，兩個人都整天躲在自己的房間不出來了，蘇排ㄟ還加碼演出一天一夜都不吃飯的戲碼，不過這次他倒是沒去辦止伙。而且，從這一天開始一直到三周後蘇排ㄟ被調走，他再也沒有出現在早晚點名的儀式中，暫時所有的早晚點名都由副排ㄟ主持。

  小曾在被叫進去排長室問話的時候，就隨手把曹老爹那一張千元大鈔擺到排長的辦公桌上，沒想到他們兩個人死命拉鋸的一千塊，最後卻變成沒有人要，這張鈔票有夠沒人緣的。至於被搬進副排長室的那台電視機，在調查的那一天下午又火速地被搬下來物歸原位，副排ㄟ一臉衰小樣，差點為了這台電視機也被捲進這件大麻煩中。

  小曾從這一天就開始等待自己的調職令，在古代御史要是參倒了大官要員，下場通常都是要發配邊疆的，小曾已有到警衛連隊站衛兵到退伍的覺悟了，只是他苦苦地等，等到最後卻是：奇怪怎麼相關的人都被調走了，自己怎麼還在獨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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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 金錢 +10來調查的政戰人員沒有稟公辦理2013-01-27 09:10

不能秉公處理啦 真的害他送軍法 那樑子可結大了
目的只是看能不能送他走 要不然就自己走
當時大家都是年輕人 血氣方剛 做事難免衝動
得饒人處且饒人
相信上級處理的基調也是以和為貴
才一千塊與五百元左右的伙食費
要毀掉一個年輕軍官的前程 實在有點太狠了
有學到教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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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壞人很多 一山還有一山高

  小曾這次的作為，就好像一場暴風雨席捲獨一排一樣，把排本部的領導階層弄到分崩離析，姑且不論蘇排ㄟ最後會受到何種處置，副排ㄟ應該還是會按原來的計畫被調去的警衛連當排長，而政戰士已經退伍了，新的政戰士要很久以後才會補來。照理說曹老爹身為行政士官長，這次的紛爭他又是獲得平反的受害者身分，他應該變成全排的領導中心才對。但是，自從監察官來調查之後，曹老爹就不再與小曾說話了，小曾覺得很納悶，整個過程都是幫他在爭取那一千塊與公道，怎麼這會兒鬥倒壞人，他反而就刻意與自己疏遠，越來越有形同陌路的感覺。

  風暴過後一週，大家才發現曹士官長志願請調獨二排，而且獲得指揮部的同意，消息一到，第二天馬上就要離去。這下可精彩了，一個小型連級部隊，主官是待罪之身，政戰主管是空位子，副主官要調職，行政士官長也請調成功。小曾與小王突然發現：天啊！現在獨一排到底是誰能作主？沒大人了！在這段時間只有天士阿來仔有去與蘇排ㄟ請示命令，但是蘇排ㄟ都叫他自己作決定，而這天士阿來仔還真的很樂觀進取地遵照命令自己做決定起來。參三小曾是肇事者，在蘇排ㄟ的去留沒有完全明朗前，各路人馬都暫時不敢與其交談，只剩同一房間的同梯小王還會與小曾說話，但是小曾為了避免增加其他人的困擾，對於這個案子的內容與來龍去脈都是絕口不提。

  小曾衷心地期待自己被調離獨一排，遠離這個是非地，上次已經跟監查官明確表態，要放蘇排ㄟ一馬沒關係，把自己調離是最簡單的做法，至於指揮部要怎麼去粉飾太平、烏龍轉桌，小曾都不會有意見。但是等啊等，等到的卻是別人開始要調職，自己卻還留在原地。沒想到曹士官長居然是第一個要調職的人，小曾怎麼想都想不透，為什麼他要調職，而且都不再與自己講話，忍不住問了最近與曹老爹還有互動的小王，因為曹老爹要調職前必須把行政士官長的業務暫時先交接給小王，要不然全排的伙食費與薪餉會發不出來。

  小王：「小曾，你最近演的這一齣雖然說是為民除害，但是你也把整個排部掀翻天了，連老爹都要跑路了。」

  小曾：「怎麼說？我是幫他申冤啊，為什麼他要跑路？而且自從監察官來調查過之後，曹老爹就沒有再跟我講過話，他朝思夜想的那一千塊，好不容易物歸原主了，很奇怪的他也不要了。」

  小王笑笑說：「這你有所不知，他被監察官嚇到了，不趕快調職，下一個倒大楣的可能就是他。」

  小曾：「蛤？他也會倒大楣？我有害到他喔？」

  小王：「我那天在排長室外面等候問話，聽到監察官找他與蘇排ㄟ當面對質，一開始當然是問那一千塊的事情，那時候老曹很兇的據理力爭，蘇排ㄟ都小聲地回答。但是過了一會兒，監察官突然撂一句話：『好，排長把一千塊還給他，但是，過一陣子我要好好地查一查你們獨一排的各種賬目，看看裡面有沒有問題。既然要查就全部查清楚，有營私舞弊的人我都要查出來，一個都不放過。』，之後老曹就倉皇拿了錢走出排長室，接著就是走到你那邊去說他不要錢了。」

  小曾：「你的意思是，曹老爹的帳目很怕被查，經不起考驗？」

  小王賊笑地說：「你說呢？你想想看，你接文書之後在204廠出過多少差，大部分我這邊都有配合老曹去向廠內申報差旅費。你自己回憶一下，除了車票錢有退給你以外，你有領過任何出差費、誤餐費的嗎？」

  小曾：「從上次老曹在吵那一千塊出差費，我就有懷疑過我可能也有出差費與誤餐費被汙掉了，但是我覺得那可能是軍中文化的一部分，所以也沒去問，也不曉得要問誰？乾脆就裝傻保平安。」

  小王：「我剛開始辦這種業務時，曹老爹說義務役的不可領出差費，你我的出差費都要貼補排部的辦公費用。他當我白癡喔，這些都是204廠發給我們個人的錢，根本沒辦法入排部的帳，都是胡說八道。至於這些錢最後跑到哪裡去了？嘿嘿，要是監察官查下去，一定很精彩。」

  小曾：「嗯，暗！一個比一個黑，小王！我問你，那這些事情你有沒有份，會不會捲入麻煩中？」

  小王：「我只怕一件事情，不過不算很怕，每次帶新兵回來不都是要他們自己貼錢坐莒光號，後來那些票根拿去廠理申報，退回來的車票錢並沒有還給新兵，都是在我這邊。」

  小曾：「哩析阿！那你也要跑路了，你又不能調職，我看你要逃兵了。」

  小王：「不會啦，這種事情菜鳥又不知道，我的師父阿柏有交接給我，說這是參一的福利，因為原來應有的出差費被別人汙掉了，只好用這條來補。阿柏說這是慣例，有來問我就推給阿柏，他退伍那樣久了，監察官沒得問的啦。」

  小王抽了一口菸繼續說：「曹老爹沒想到你這次玩這麼大，弄到他與蘇排ㄟ兩敗俱傷，我聽他說，指揮部有人打電話跟他講，說檢舉的阿兵哥願意讓步接受指揮部的安排，就老爹與蘇排ㄟ都調職，此事以行政瑕疵造成誤會結案。」

  小曾：「嗯，那個『檢舉的阿兵哥』應該就是說我吧，可是我是跟監察官說把我調走就好，我就會惦惦的，怎麼變成是他們都調走，我還留在這邊？」

  小王：「哈哈，這是指揮部給你的懲罰，誰叫你亂放砲，還放那麼大門的砲！」

  小曾：「暗！弄了半天我怎麼還留在這邊，不公平啦！有問題的都走光了，我們這種安份守己的還要留在這邊受苦受難。」

  小王：「不會啦，從此之後，日子會很好過的，聽說指揮部還在喬繼任排長的事情，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才會有新排長來接，應該會有好一陣子，排部這邊變成無政府狀態，大家要『茫』死了，這都要感謝你，曾大砲！」

  小曾：「爽是很爽啦，但是有個大問題你可能沒想到，那我們的假單誰來批？大家不用放假了嗎？」

  小王：「這個簡單，叫阿來仔批假單就好了啊，到時候他最大，我們用武力威脅他批假單，他敢不批？哈哈。」

  小曾：「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嗎？你想得美，靜觀其變吧。」

  世事難料，小曾沒想到本來很嚴肅悲壯的檢舉行動，最後怎麼會變成無政府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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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amato金錢 +6學長，所以很多人都知道是你的申訴?2013-01-28 12:15

我又沒說小曾是我 嘿嘿 講故事嘛
小曾做這件事情之前 就知道自己一定會曝光
因為曉得內情的就那麼幾個 一想就知道是誰
而且當時全排只有兩個大專兵
要這樣一棒子就打在要害上 還是得多讀一點書才行
普通阿兵哥只會申訴自己被操得很慘 長官很兇
那都屬於管教或是訓練的一部分 故大概都申訴無效 還會害死自己
只要是扯到錢或是白紙黑字 那事情就大條了
不過還是要有犧牲自己的心理準備
不怕死的瘋狗亂咬 大家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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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特的大和解？

  調查事件二週後，老曹士官長已經調走了，一直閉關不出的蘇排ㄟ也出關露了面，不過他還是不主持早晚點名，活動範圍幾乎都在二樓，只有所剩不多的排部幹部才會見到他。既然他有在二樓走動，小曾就無可避免地會碰到他。這種場面自然是尷尬萬分，一個是檢舉自己直屬長官的兵，一個是被自己屬下放過一馬的長官，兩人見了面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但是軍階還是存在的，所以小曾看見蘇排ㄟ仍然是行禮如儀，而蘇排ㄟ也是照樣回禮，並沒有出現什麼奇怪的狀況。
  
   這段期間，排部的運作中心居然是士官隊最後一名結訓的天士阿來仔，這位常常因為鬧笑話而被恥笑的下士班長仍然照他的步調在管理部隊，該上哨的就去上哨，該出門跑五千公尺就帶隊去台体田徑場跑足里數，對銜接菜鳥的訓練也沒有停止過。所以對401廠內的人而言，他們根本看不出警衛排有發生大事情。排部的兵基於家醜不外揚的傳統美德，也沒有對熟識的廠內士官兵講起這些事情，整個401廠可能只有政戰部門知道警衛排出了事，而他們也懶得管，因為這些被調查的事情大多發生在礁溪。只有一樓電視機被搬上二樓這件事情與本廠有關，而這件事情也被迅速糾正恢復原狀。

  又過一週，副排ㄟ也被調走，小曾很高興他沒有被這次的事件波及，這位陸官專科班畢業的少尉是指揮部的新血，他在獨一排期間大都一直被放在外防班，所以排部所發生的這些烏漆嘛黑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他可以照樣轉任升官。副排ㄟ調走後，排部又發生一件奇怪的事情，小曾放在文書房抽屜裡的一張千元大鈔被偷了，這要是在平常時期可是件大事，金錢失竊事小，文書房被人擅入，如果有文件遺失或是被貼了一張「滲透成功」，那事情可大條了。

  但是因為是發生在這個沒大人管事的時期，所以小曾除了告訴阿來仔班長與參一小王之外，也只好自己吞了，看樣子月底的休假得向人借錢才有車錢回家。其實嫌疑最大的就是住在二樓的人，一般站衛兵的阿兵哥除非被召見，否則是不會上二樓的。但是現在住在二樓的人只剩下蘇排ㄟ、小曾、小王與新任的政戰兵阿彬，小曾決定自認倒楣，再去懷疑誰偷了錢，想下去很可怕。

  正當小曾心情很糟糕地還在文書房翻東翻西，看會不會有奇蹟出現的時候，蘇排ㄟ提著行李走過文書房，他要休假一週，聽說銷假後就要調回指揮部任新職。

  蘇排ㄟ探頭進來說：「曾XX，聽說你被偷了一千塊嗎？抱歉喔，我要休假了，沒空幫你查了。」

  小曾：「報告，是。沒關係，不要查了，算我倒楣，又沒有任何證據知道是誰偷的。」

  蘇排ㄟ：「那你月底放假有車錢回家嗎？」

  當時一兵月餉2400元，被偷了一千元實在很嚴重的。

  小曾：「報告，我再找人借錢就好了。」

  蘇排ㄟ突然從他口袋掏出他的薪餉袋，從裡面抽出一張千元大鈔拿給小曾。

  蘇排ㄟ：「那我借你一千塊好了，但是你不用還我了，等到下個月再發餉，我已經不在這邊了。」

  小曾：「排長，這樣不好吧，我掉了錢，沒有理由你補錢給我啊？」

  蘇排ㄟ：「沒關係，反正我現在也沒辦法幫你調查這件事情，那乾脆直接補給你好了，省得麻煩，你收下就對了。」

  小曾見盛情難卻，只好莫名其妙收下這一千塊，但是他並沒有對其他人講起這件事，因為一說出去一定會引起一大堆奇怪的揣測，可能又會橫生枝節。當然那些別人可能會產生的奇怪揣測，小曾不是沒想過，但是小曾不願意這樣去想東想西，現在只能盡量圖個「不好聚，但好散」了。

  蘇排ㄟ放假去了，大家都知道他回來以後沒多久就會調回指揮部，阿兵哥們個個額手稱慶。但是小曾與小王卻煩惱起一件事情，那就這蘇排ㄟ回來之後還要去指揮部參加一次幹部會議，主官參加幹部會議前，政戰士必須幫他準備一些什麼管教實際案例、官兵忠誠度評等之類的文件，他必須交出或者有可能還要在會議上報告。但是政戰阿士與政戰兵小林子已經退伍了，新接的政戰兵根本沒有能力去寫這些東西，也根本不知道要準備這些東西。

  過了三天，當小曾把自己參三部分必須幫排長準備的東西裝好後，正在文書房發呆時，值安官的小王背了槍急沖沖地跑上樓來。

  小王：「小曾，剛剛蘇排ㄟ從他家打電話來，要我們幫他準備好開會的文件，三天後他會經過台中直接到大門口拿了就去台北開會，他沒空再進來。」

  小曾：「那你有沒有跟他講政戰那部份的報表沒人會做，他有沒有說怎麼辦？」

  小王：「有啊，我有跟他說，結果他說叫你幫他做，我才趕快上來通知你。」

  小曾：「那種東西我又沒寫過，應該是你來寫的吧，我又沒入黨，怎麼可以去寫那些跟黨務有關的東西？」

  小王：「我不會啊，小曾，我看你送佛要送到西天，幫他弄一弄吧。」

  小曾：「好吧，我認了，因為我真的有把他送上西天。沒想到我情報、訓練、作戰、軍械、彈藥業務都包了，現在還要客串政戰士，我們到底是在當什麼兵啊？看看樓下那些站衛兵的爽翻天，我們還要收拾殘局。」

  小王：「你要甘願一點，這些還不都是你搞出來的。嘻嘻！」

  小曾：「暗！你們這些人喔，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剛好最近有個81梯的阿中頂撞同梯的下士阿男，被天士阿來仔向廠內報備後關進禁閉室，他被關三天才放出來。小曾就地取材，先看看以前阿士寫的東西，然後就以這個倒楣的阿中為素材，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大篇，內容雖是天馬行空的分析該員心態與如何輔導改進，但是也盡量寫到不痛不癢，不要給阿中留下後遺症。

  再來就是要做那張排裡黨務系統作業的最高機密，官兵忠誠度評等金字塔表。以前小曾是非黨籍的文書，只大約知道有這東西的存在，但是這份報告根本是無緣見到，在這個奇特的時空點上，這份報告居然是由一個拒絕入黨的白目來做。

  小曾翻閱了以前歷月的報告，發現一件很令自己不爽的事情，這個評等表最高級是特優等，當然永遠是主官被排在那裡。第二級是優等，包括政戰士、政戰兵、三位老士官長與參一小王。自己為排部做過這樣多高難度的大事，居然只被列為第三級的甲等，令小曾很是無奈。看來在軍隊裡，沒有入黨的話，你做到死也沒有用。

  小曾並沒有因為是自己來做這張表就把自己提升等級，只是把上個月的表照抄一次，小曾對於車輪黨對自己的評價根本毫無感覺，本來還想捉狹地把自己列到最低等，後來想想還是不要惹事生非，也就罷了。

  這段期間的某一日，獨三排的李排突然出現在營區大門說要找蘇排ㄟ，大門衛兵通報進來，大家又公推小曾出面去應對，李排穿著便服跟小曾說他已經退伍了，今天是路過台中來找蘇排ㄟ敘敘舊。小曾不確定他是否知道之前發生了那樣大的事情，只跟他說蘇排ㄟ休假不在營區，排內沒軍官，也不方便招待他進來坐，這李排也只好失望地離去。想到幾個月前移防交接時與這個李排的攻防戰，現在這個老兄已經不是長官了，很現實的，當你的官階職位不在時，就算是小兵也不用太鳥你了。

  蘇排ㄟ休假回來也不進營區，就要大門衛兵打電話進來叫小曾出去，小曾連忙把他開會要用的資料拿出去給他，原來他搭的計程車還在旁邊等他，他拿了資料說了謝謝就上車又走了。

  小曾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不禁感慨萬千。他本來在這個單位躺著幹都可以拿到很好的績效，眼前就算在沒主官的狀態下，排部仍然是全自動運作就是具體證明。偏偏他一來獨一排就給大家下馬威，否定之前拎排ㄟ所留的運作習慣與軍風，但是大家又搞不清楚他到底要怎麼作，只會擺出裝模作樣的表面精實，弄到最後一事無成，倉皇下野。

  當一個主官如果沒有培養出自己人是很危險的，凡事都要靠自己是不可能把事情辦好的，更何況還要自己弄到與整個團體為敵，真的是自取滅亡。不過蘇排ㄟ能在這樣的氣氛中離去，對小曾而言也算好事一樁，世界很小，大家什麼時候會碰到一起還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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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出現的芳鄰準時來了

  住在兩人一間的文書房好幾個月了，小曾一直不覺得對面的禁閉室有什麼異狀，他開始懷疑跟他講這個故事的士官長與阿士是在呼攏嚇他的，加上事情太多忙不完，也沒有空去覺得害怕。深夜進出文書房也不會沒事去張望禁閉室裡面，日子一久就幾乎忘了這件事情。

  沒想到當夏天進入八月份的某一天晚上，睡上鋪的參一小王到樓下值12-2安官，小曾是下一班的2-4安官。台中的盛夏夜感覺特別悶熱，而這間文書房連電扇都沒有，睡起覺來根本是汗流浹背，為了通風，文書房的門都是打開的。

  大約半夜12點多，小曾在半夢半醒之間看到好像有個黑影在上鋪旁邊的空中，一開始小曾想著那是小曾回來睡覺，但是念頭一轉，馬上發現不對。上鋪的小王正在值安官，自己又還沒下去換班，哪有可能小王會回來上床睡覺？

  二樓有軍官、士官長、政戰士房間與文書房，平日是不會有其他閒人半夜上來的，小曾心想，那麼自己所看到的莫非是...。此時小曾睡意全消，但是也不想再睜開眼睛(其實是不敢)去看清楚那個黑影是誰，打算裝睡給祂混過去。

  當小曾心中一產生了這個念頭把眼睛閉起來，突然就強烈感覺到有一雙手正在用力拉自己的腳踝，力道強烈到好像要把小曾拉下床一般。小曾驚恐萬分，睜開雙眼想看看到底是誰三更半夜跟自己開這種玩笑，難道是對面的老學長嗎？小曾所看到的畫面很恐怖，如果有看到什麼影像在前面也就算了，小曾寧願是有人跟自己開玩笑， 但是什麼影子都看不到，就只是感覺到有股力量用力的拉自己的腳踝。

  小曾心中的感覺是又驚又怒，驚的是「天啊！這世界上真的有鬼，而且還被自己遇上了。」，怒的是「祢這位好兄弟也太不夠意思了，偶等下還要值2-4的大夜班，睡覺時間都不夠了，祢還來亂？」，自己這樣莫名其妙被拉下去總不是辦法，當下決定雙腳用力一踢，並且用力喊出「暗！」以壯聲勢。沒想到這樣也行，那股無形的力量就馬上消失了。

  狀況解除後，小曾趕快攤開棉被蒙頭大睡，在悶熱的棉被中睡到快中暑。等到小王上來叫自己下樓去值2-4安官，小曾都沒跟小王講剛剛這件事情，一來怕嚇到他，二來也怕只是自己的幻覺，說不定只是一場噩夢而已。從移防一直到現在，兩人都沒談過有關對面禁閉室的事情，之前小曾根本沒打算去告訴小王有關曹老爹所講的禁閉室死亡事件，以免沒事嚇到人，搞得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翌日早餐時，坐在旁邊的小王小聲的問小曾：「你昨天晚上值2-4安官時，有沒有回來文書房過？」

  小曾聽得此言，心頭跳了一下，說：「沒有啊！阿是有怎樣嗎。」

  小王說他下哨之後睡沒多久，就感覺床邊有人在搖他，一睜開眼睛卻又看不到人，但還是持續覺得有人在搖他。這時候小曾才跟他說稍早之前自己所發生的事情。

  小王聽完後臉色大驚地說：「原來不是作夢，曹士官長說的是真的！」

  小曾一聽就馬上知道原來老芋仔也有告訴他這邊發生過的事情，兩人臉色凝重、索然無味地吃完早餐。兩人回到排部後本來想找曹士官長來問此事解決之道，才猛然想起他老人家已經調走了。這下可好了，兩人有點發慌，這日子要怎麼過下去？難道從此以後都要夜夜被老學長晚點名嗎？

  小曾不經意翻了一下桌曆，看到上面的日期顯示今天剛好是農曆七月初一，小曾恍然大悟，謎底揭曉了，他向小王指指桌曆上的日期，小王也馬上會意地點頭，表示充分了解了。事發原因已經知道了，接下來就是兩個人要如何好好處理了。

  小曾：「小王，我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學303廠前哨那樣子隨便祂玩，看會不會玩個幾天祂玩不下去了，改去玩別人。」

  小王：「我看最好不要這樣，303那邊是根本搞不清楚誰來鬧，我們這邊對象已經很清楚了，而且還是對面鄰居，根本閃不掉。」

  小曾：「那只好採用第二個方法了，就是買些祭品紙錢的來拜一下，可能對面的學長放假了，缺『所費』，我們多少幫祂一些，大家和睦共處。」

  小王：「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祂應該是沒有惡意的，移防過來這樣久，祂都沒出來亂，這次應該是鬼月放假才來的，我們一定要拜一下才說得過去。」

  小曾：「那現在的問題是，供品去福利社買就有，但是香與紙錢福利社可沒賣，要去哪邊買呢？還有廠內行政室那邊的大頭，老是警告我們這邊不可以迷信，不可以貼符紙，也不可以拜拜，還有也要避開眾人，省得被廠裡的官罵。所以拜拜的地點也是個大麻煩，還要想一下。」

  小王想了一下，說：「香與紙錢我去找廠內文書室的打字阿姨幫忙，我跟她很熟，等下我請她中午回家吃飯的時候幫忙買。錢我先出，最後再一起算。但是拜拜的地點你要想一下，你來決定，總不能就直接在禁閉室前面拜起來，那樣一定會被別人發現的。」

  兩個怕鬼文書就到福利社張羅了些食品飲料當供品，小王就去請熟識的廠內打字阿姨中午回家吃飯時幫忙買香與紙錢。照理說有阿兵哥請託幫忙買紙錢，這位小姐應該會覺得很奇怪吧？但是小王回來以後說，這位阿姨的反應是：「阿！丟吼！今天是農曆七月一日！」，那個語氣好像以前她也有幫忙阿兵哥買過紙錢一樣，二話不說馬上答應，而且要小王放心，她知道要買那一種紙錢才正確。

   話說兩個被老學長嚇到的文書請人買了紙錢香燭、備好供品後，就到小曾所規劃的拜拜地點準備拜拜，因為總不能大辣辣地就在營舍內拜起來，被逮到的話，說不定會馬上搬進禁閉室去與老學長當室友。小曾研判了一陣子，決定到排部與隔壁棟廠內義務役兵宿舍之間的晒衣場去拜，因為那邊是廠內的死角區域，除了義務役士官兵之外，不會有廠內長官經過那邊，所以應該是最理想的拜拜地點。

   廠內的行政室軍官平常都很少來排部走動，但是前天就來突擊檢查一樓的士官兵寢室，來的是作戰官與行政室副主任兩個少校，更奇怪的是只檢查床底下的內務，而且是直奔某幾個床位，就低頭下探，直接撕下黃色的符紙。

  當時小曾就懷疑他們早就知道哪些床位會有狀況，撕掉符紙後，兩位長官告誡在場的士官兵，軍中不可迷信，以後不要亂貼這些東西。講完他們就面帶微笑地閃人，也沒再多說什麼。今天中午小曾去行政室，作戰官突然很曖昧地問：「你們一樓寢室這幾天晚上有發生什麼怪事嗎？有的話，說來聽聽。」。小曾馬上恍然大悟他要問什麼，這些長官晚上都下班回家抱老婆，除了值安管官之外，也不會在營區過夜的。可能是為了科學實驗，要試試看撕掉符紙會不會壓得更厲害？


  小曾有聽過廠內駕駛兵說起，他們那一棟義務役士官兵宿舍也是常常被壓得很厲害，床底下也是貼了不少符紙。小曾合理的懷疑，行政室這兩個長官怕他們那邊有人被騷擾到受不了鬧出逃兵或自殺等大事情，所以他們撕掉排部這邊的符紙 是想把好兄弟引過來這邊，讓他們那邊永保安康。小曾覺得他們有夠缺德的，暗！ 別人的小孩死不完，拿配屬單位的兵當實驗品，還賊眼兮兮地問後續發展。

當下小曾就拿年中視察時給中將湯的話回答：「本廠伙食辦得好，房舍整潔很舒適，本排管教與訓練都按規定做。所以大家都睡得好！」，小曾看見作戰官一臉失望的賤表情，真是他X的賤到令人印象深刻。

  話說下午小曾與小王要去曬衣場偷偷拜拜，兩人一轉進曬衣場，赫然發現行政室的人馬，除了大頭主任不在以外，其他的長官也都在那邊，而且人手一支香，正在拜拜。場面突然冷卻定格，大家都很尷尬。因為一邊是三申五令禁止阿兵哥迷信貼符紙與拜拜，自己卻跑來拜拜的上級長官，另一邊則是直接違反上級命令還是跑來拜拜的阿兵哥。大家都不曉得該說些什麼，現場產生了約莫半分鐘的沉默。

  突然與警衛排最熟的少校作戰官打破沉默說：「你們也來拜拜喔？來！作夥一起拜，比較彭派」。

  僵局瞬間化解，小曾等二人馬上拿起自己寒酸的供品加入長官的行列一起拜。 大家在沉默而詭異的氣氛中拜完，快速燒完紙錢後就各自鳥獸散。

  小曾從頭到尾忍住笑，阿不是說軍中不可迷信嗎？怎麼你們長官也在拜....

2526

   好色之心足以克服恐懼


  小曾與小王與行政室長官們一起拜過好兄弟後，果然逃過夜夜被老學長晚點名的噩運，從此不再遇到怪事。但是整個農曆七月期間樓下的大寢室可精彩了，夜夜都有零星狀況，當然發生狀況的幾乎都是固定的那六個床位，安官哨的成員夜夜見到有人被壓，久而久之也習以為常，見怪不怪。壓就壓吧，安官照樣坐在位置上度估或是趕公文報告，根本懶得走過去看一下，反正壓不死人的，也沒有人因為常常被壓就逃兵的。

  86梯的菜鳥小黃是個大專兵，是一個膽子極小的大專兵。據小曾長期夜間的觀察，發現這個膽小的大專兵卻是一個從來沒有被壓過的菜鳥，小曾還故意要天士阿來仔故意把他換到那六床的其中之一睡覺，結果也是睡得極度安穩，沒有發生狀況。一開始小曾以為此君八字極重，惡靈不敢輕易靠近。結果等到他們這一梯新兵開始站衛兵之後，小曾終於發現他不會被壓的重大原因了。

  一般排部的老兵最喜歡輪到晚上的油庫哨，那是個不帶槍的遊動哨，只帶根警棍到廠內托兒所與車庫之間晃晃就算值勤，膽子較大的老鳥甚至帶了兩張報紙去值勤，上哨之後就直接躲進防空掩體內，把兩張報紙鋪在水泥長凳上就擺平睡覺，睡到下一班的人來叫他起床，回到排部繼續睡。

  但是這個小黃就很怕去站油庫哨，大家都覺得不能理解，去站大門哨又要戴鋼盔，還要拿槍帶子彈的，大家都喜歡可以戴個小帽找個好風水坐下來等下哨的油庫哨。為什麼這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小黃卻不敢一個人去站油庫哨？小黃甚至還曾經私下與同一班的大門哨衛兵互換崗位，後來被安官與阿來仔發現才嚴厲警告他，再做出這種事情就要關他禁閉，這小黃才不敢再私下用涼缺去換別人的硬班。

  這一夜小曾輪到半夜12-2安官，離一點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小曾按著衛哨輪值表上的記載把小黃叫起來著裝，小黃今晚要去站1-3的油庫哨。小曾叫他起床後就回到安官桌坐下，很好奇地觀察這個膽小的菜鳥要如何克服內心的恐懼去站哨，小黃穿好軍服與鞋子後，突然走到他的內務櫃前面，打開內務櫃翻東翻西的。小曾很好奇地趨前觀看，想要看看他到底在找什麼東西，探頭一看，哇靠，他的內務櫃簡直可以開一間小型法器雜貨店，什麼念珠、護身符、小佛像、香火袋的，一般人說得出的護身法器他都有。

  小曾歎為觀止之後，問小黃：「你來當個兵要帶這樣多法器喔？不是有效的戴一個就好了？需要那麼多樣嗎？」

  小黃：「學長你有所不知，我念大學的時候外宿，常常遇到怪事，經過多年的嘗試，我發現不同的狀況要用不同的護身符，所以我來當兵的時後就把歷年收集的護身符都帶來了。」

  小曾：「你們86梯不也是從關東橋出來的，我們75梯也是關東橋的，關東橋的班長可以容許你帶這些東西？」

  小黃：「當然不行，所以第一次安全檢查就全被搜出來了，被班長用大信封袋裝起來放到儲藏室的個人行李那邊，害我在關東橋常常看到怪東西。」

  小曾：「少來了，我也來自關東橋，我就沒看過什麼怪東西，是你個人的幻覺吧？」

  小黃：「有啊，衛兵週的時候，我去站師部廣場附近的一個哨，晚上起大霧，我跟另一個衛兵都有看到霧中有疑似日軍的部隊在操兵，後來有長官來查哨，我向他報告，長官說：『不要理他，他們操他們的，你站你的衛兵，不會有事的。』」

  小曾：「那個地方我也有站過一次，會起大霧是沒錯啦，我怎麼就沒看過你說的那些？你想太多了，疑心生暗鬼。我是覺得關東橋的班長比鬼還可怕！」

  小黃摸了半天終於準備好他的法器，包括：唸珠套在手腕、脖子掛了佛像、胸前口袋放了紅色的香火袋、後口袋也放了一個裝了黃色符紙的小塑膠套。然後喃喃自語：「今天晚上帶這些去，應該就夠了。」

  小曾看完差點沒笑翻在地上，自己是相信有阿飄這種東西啦，可是有必要玩這樣大嗎？太誇張了！本來小曾是相中這個小黃以後來當自己的徒弟，排裡大專兵本來就很少，如果不找來當徒弟的話，早晚也會被401或是204廠調去受譯電訓。但是看到小黃這樣膽小怕鬼，小曾打消這個念頭了，這傢伙如果當文書的話，夜夜看到寢室內此起彼落的壓床，豈不嚇到躲在安官桌拿著佛珠猛唸「阿彌陀佛」，那樣還能保護到別人與廠區嗎？獨一排之前的文書傳統是強悍的，就算怕還是要硬上，要不然何以服眾？

  後來小黃與老鳥混熟了，膽子也變得越來越大，又是某一夜小曾叫他起床去站油庫哨，這一次他居然沒開內務櫃挑選法器，就直接著裝去站哨。小曾看的嘖嘖稱奇，這小子不是很怕鬼嗎？難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就這樣直接去上哨，也不用再精心挑選法器了？小曾決定暗中去觀察他改變的原因，過沒幾天小曾就從76梯的大爛兵老胡身上找到答案了。

  這老胡是去年在礁溪那邊，下士阿森與回役兵不假外出而且酗酒鬧事之後，從警三連與那回役兵對調過來的，這種被釋出與其他連隊對調的咖，當然都是他們連隊自己不想要的頭痛人物。這傢伙平日大過不犯但是小錯不斷，二兵足足掛了一年才升一兵，同梯的都快要升上兵了，眼看著他一定是掛著一兵退伍，所以他是排部萬年大爛兵的接班人。有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通常要從這號人物著手調查。

  小曾發現每晚點完名後到十點就寢前，老胡都會有一段時間消失不見，慢慢地有些菜鳥做完体能後也跟著消失不見。小曾、小王與阿來仔班長都發現這個現象，三人約好去跟蹤他們，看看到底是在搞什麼鬼？一開始小曾還以為又是去偷看圍牆外的阿雪洗澡，三人走到托兒所那邊都沒看到人，只好改沿著圍牆繼續搜尋過去。終於在廠區靠近精武路地下道上迴車道的那個角落，發現有四個兵湊在圍牆上的射擊口，專心地看著外面。

  阿來仔用手拍拍他同梯老胡的肩膀，老胡嚇了一跳轉身過來看見是阿來仔，也沒出聲音就用食指比出禁聲勿語的手勢，又用手比比牆外。來找人的三個人也很好奇地另外找了射擊口去看看牆外到底有什麼？可以讓這些傢伙看得這樣專心。

  這種地下道上方的迴車道通常只有停車的用途，平常是人煙罕至。小曾看見靠近廠區圍牆這邊的路邊停了一台紅色的裕隆飛羚，這種車剛上市多久，號稱是國產車的一大進步，不過外型真是難看，尤其是車尾弄了一些奇怪的花紋，有夠沒格調的。再仔細看看那台車，隔熱紙的顏色並不深，可以隱約看見車內的人影晃動。再看仔細一點，由車內人影的律動性，可以研判出原來是有人來這邊玩車震。

  來找人的三個幹部也順便看了好一陣子的車震，不看白不看。散戲後，七個人一起走回排部，因為這還算是自由活動時間，所以也不能罵這四個人，而且他們還可以推說是自己自動自發地來巡視廠區安全，所以沒有人被罵，但是小曾特別問了小黃幾句話。

  小曾：「小黃，你知道這個角落是401廠最恐怖的靈異地點嗎？你不是很怕鬼？怎麼還敢來？」

  小黃嚇了一跳：「什麼？我不知道啊？是老胡學長跟我們說這邊晚上都有好看的，我們才跟過來看。學長，這邊有什麼靈異的？」

  小曾：「廠內的兵跟我說的，這地下道還沒蓋好以前，本來是平交道，常常有人被火車撞死，平交道的位置就是在那個地下道上面。而且剛剛你們剛剛趴的位置背後那兩棵大樹，據說有不少老芋仔想不開在那邊上吊。」

  小黃想了一下子說：「我想我們這樣子看應該不會出事情的。」

  小曾驚訝地問：「為什麼？」

  小黃：「就算有好兄弟，應該也是跟我們一樣忙著看戲，那有空來嚇我們，大家一起同樂同樂，互不干擾。而且我有戴法器，鬼會先找其他的人，有事的話我就先跑去大門哨。」

  小曾聽完他精闢的剖析後，深表贊同，點點頭不再多說。

  當時台灣地區還沒有出現motel，很多情侶為了方便與省錢就是找個沒人的地方搞車震，只是這些躲在精武路地下道上面玩車震的情侶，應該沒想到看似黑暗無人的公家單位圍牆後，有很多無聊的阿兵哥躲在那邊欣賞他們的激情演出，這真是所謂的隔牆有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而小曾也從小黃的膽量蛻變過程得到一個結論：好色之心足以克服恐懼，色膽包天這具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 本文章最後由 uk3196du 於 2013-01-31 14:2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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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後的發餉日  

  排裡沒主官的日子過了快兩週，其實最忙的是參一兼行政的小王，因為他還要製作餉冊以確保準時發餉，因為搞不清楚這個狀況要請哪個長官來蓋章，小王還打電話去指揮部問，得到的答覆是先請廠內行政室幫忙審核，再過一週新的排長就會到任。

  在這段日子裡，一般的阿兵哥簡直是爽翻天，早晚點名就是阿來仔與另一個81梯的下士阿男在主持，點完名後菜鳥留下來繼續做体能，其他的中老鳥就是自由活動了。但是蘇排ㄟ留下的不准外出規定，因為還沒有新的主官來更改，所以照舊執行，並沒有人趁亂溜出去鬼混。這阿來仔做事情雖然有點不按牌理出牌，但是也不至於默許中老鳥做出敗壞軍紀的事情，另一個下士阿男更是一位循規蹈矩的人，自然也是緊盯著部隊的紀律，等待新任排長來上任。

  小曾心想這蘇排ㄟ要是看到自己離去後，這支部隊在沒有主官、主管的狀況下，還能這樣運作正常，一定會有悔不當初的感覺。以他專修班的學歷，要在部隊裡更上一層樓其實很難，如果他能利用時間好好自修為退伍後的人生做準備，這個獨一排實在是很理想的環境。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指揮部天高皇帝遠管不到，廠內因為是配屬單位所以管不著，這種環境絕對比被分到陸軍部隊的專修班同學輕鬆、單純太多了。而且掛步科的專修班畢業軍官要在勤指部升官是既慢且難，上尉的缺太少了，一大堆小少尉分發到指揮部當排長，最後能升到上尉的寥寥可數。

  據小曾的觀察，這些專修班畢業的軍官，在聯勤最好的出路就是跟配屬的兵工廠關係良好，先請調進去兵工廠的行政單位，然後在服務到升遷年限前考上軍訓教官，從此過著軍不軍、民不民的安逸生活。當獨一排還在礁溪時，就曾經出過兩次「借別人操」的班基本教練，廠內行政室的步科軍官要考軍訓教官，好像是術科要考班基本教練的指揮與口令。因為行政室的軍官上下班太久了，長期遠離部隊生活，口令都不熟，所以都是特別向警衛排長攀關係、套交情，把部隊借給他練習一下。當然少不得要買些涼的來慰勞一下客串演出的阿兵哥，畢竟這些兵又不是他的屬下，雖說不至於直接抗命，但是要是阿兵哥心不甘情不願的話，也很有可能害他操兵操到很狼狽。

  蘇排ㄟ這種人要是當初被分發到陸軍，他那套作風與把戲可能就會大受長官欣賞，升遷也比較容易，陸軍的單位既多且大，可能機會比較多吧？在聯勤這種後勤單位，体幹班結訓的顯赫資歷雖然突出，但是用途不大。小曾最後總結，蘇排ㄟ最後會搞到砸鍋的重大因素，就是沒有直接跟拎排ㄟ交接到，拎排ㄟ退伍了好幾天後，他才來報到。要走的人是急著要走，該來的卻是姍姍來遲，本部隊的重要人事狀況與傳統作風都沒有交接到，新任主官既然摸不著頭緒，那就只好照自己的方法去摸索，弄到網破魚死、兩敗俱傷。

  想到此節，小曾突然又想到，這次要來的新排長又沒有與蘇排ㄟ在此地碰上面，就算他們有在指揮部碰到面，所傳承的應該也都是負面印象，應該不會有什麼好話，難道歷史又要重演一次了嗎？

  發餉日，分遣班的兩個老士官長都回來幫他們據點的人領餉，這是自從上次細胞大爆發事件後，小曾與這兩位老士官長第一次碰面。這次的領餉由廠行政室的副主任在排長室會同收支組的財務官進行，兩位老士官長領完餉後一起走到文書房探頭，小曾很怕被這兩老伯痛罵一頓，因為這次的事情害得一位老士官長被調走，說不定這兩位老者會基於革命情感痛斥自己一頓。

  小曾連忙起身問好：「士官長好！」

  廖士官長笑瞇瞇地說：「好！好！」，另一位韋士官長平常與不是同輩的都是沉默寡言，他只是微笑點點頭。

  廖士官長：「曾XX，最近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搞出的事情很大啊！」

  小曾搞不清楚他的態度，連忙說：「對不起啊，士官長，我一時衝動弄成這樣，給大家添麻煩了。」

  廖士官長：「你不要緊張，我不是在罵你，你能夠出手去對付那個做事不分輕重、亂搞一通的排長，我們兩個都很高興的，做得好。哈哈！」

  這時候韋士官長也笑咪咪地伸出拳頭輕捶了小曾的肩膀兩下，應該是表示激勵的意思。

  小曾：「可是曹士官長被我連累，弄到調職了……」

  廖士官長：「沒的事，你不要這樣想，老曹剛剛生兒子，調去三峽離家更近，以後也不用每年移防一次，對他來講，沒什麼不好的。而且，聽說你還是為了他爭取那一千塊的差旅費才出頭的，怨不得你。」

  沉默寡言的韋士官長突然開口了：「我當兵幾十年了，這會兒還是第一次看到義務役的兵替志願役的士官長出頭伸冤，曾XX，你是個好樣的！」

  小曾：「兩位士官長，下週新的排長就會來，我看我這文書位置可能幹不久了，如果到時候被調去外防班，到了兩位的地頭上，還請你們多多照顧。」

  廖士官長：「不會啦，你文書幹得不錯，我在獨一排這麼多年，看過這麼幹部，你算是確確實實有在做事情的人，沒幾個人做得比你好。」

  小曾被誇到有點飄飄然：「士官長過獎了，我只是做好分內的事情。」

  廖士官長：「你在礁溪那邊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裡，以一個服兵役的阿兵哥來講，你已經很對得起國家了。你放心，要是你被調到303廠來，我一定把你放到後哨，讓你好好地休息到退伍。」

  韋士官長：「沒錯！你要是被調到402廠，我也會罩你的，你放心。」

  能夠得到兩個老士官長允諾日後外調時的安逸，小曾很是開心。看看新來的排ㄟ是個什麼樣的人吧，這文書能幹則幹，真的混不下去，應該也是交接業務後馬上被下放外防班，要享清福的日子快來了，想著想著自己都偷笑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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