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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級生的童年記趣【看划龍舟、綁肉粽】

小時候的端午節萬萬不可能跑到市區的運河看划龍舟的，那時交通不便得坐上快卅公里的公車才能到，更何況人擠人的，老爸也不可能帶一家人去擠，下車後還得走上好遠一段距離呢！二年級那次是老媽帶三姐弟，坐公車到附近幾公里外的小漁港看人家比賽，其實只是一般的竹筏而已，但總比電視上來得有現場感吧！只見幾個隊伍在狹長的引水道競相比試，其中竟有媽媽級的選手，沒想到漁村婦女這麼有力氣，老媽說換做她鐵定划不動。看著看著正刺激呢！

突然有一艘『排阿』過中點不久開始進水，隊員上下一心不肯棄賽繼續賣力往前划，沒想到在一面吆喝當中水愈進愈多，竟然沈了！有人趕緊去拉那名下水的女隊員，原來她只顧敲鼓沒注意船重心已斜向一邊，站立的身軀之搖晃下順勢『栽』下去，還好引水道不深只及腰間，算是虛驚一場！不過也引來一旁觀眾大笑不止，都說精彩絕倫兼具娛樂性，可看程足堪與電視轉播相提並論。

端午節免不了要吃粽子，家裡的粽子向來都是外婆包好吩咐外公騎車載來的，當然也帶嫩筍和一些排骨來煮湯，外婆包的不僅瘦肉較大塊，其他的料除了應有的土豆外，像是蝦米、香菇也是或栗子都是『足香ㄟ』，讓三姐弟一面等老媽弄好一面垂涎三尺呢！

當天準備拜拜事宜，老媽和老姐把早已繡好的香囊拿給我們兄弟放身上，然後在門前擺個裝好水的臉盆放了一束艾草，老媽說那是招福用的，嬸嬸也會把她家後院小水圳旁種的菖浦摘些過來，老媽就把它綁起來掛在門旁，說是去邪用。

拜完就是三姐弟準備『立蛋』的時刻，聽說『透中逗』的效果最好，但試了好幾次總不如人願，老弟倒是成功了，原來用『偷呷步』在泥土上弄出一個凹洞，真會投機取巧還以為不會被識破。不得已只好先回去吃飯，老弟匆匆吃完便往外跑，原來他不死心繼續努力，咦？竟然給他成功了，我也試上一回馬上成功立蛋，三姐弟都成功了簡直是欣喜莫名啊！原來得午時快過才行，趕快去通知堂哥賣弄一下，之前看他還在大太陽下立半天弄得滿頭大汗哩！

老媽不用說端午節由來，我們早已讀過甚至看過電視的介紹，不過雄黃酒這玩意在白蛇傳看過，這典故對照真實效用倒讓人很好奇，聽她說隔壁中藥行的堂伯父一向有喝酒習慣，有時也會用中藥浸泡的蛇泡酒來補一下身體，這雄黃酒他自然年年喝上一瓶，不過聽說堂伯母也不免俗會『沾一下』。反正老爸煙酒不沾，我們在家也無緣一見這場景，只能在他家前院透過窗戶瞧個究竟。

隔年老媽心血來潮想在家自己包粽子，我一見便沒興致，這是哪的餡料啊？怎能與阿嬤家的整桌『澎湃』來比？只有土豆和三層肉，她說沒錢買香菇和栗子這高價玩意，『無魚蝦也好』湊合著吃，連蝦米也比不上阿嬤家的大又香，那叫『蝦糜』吧！草草包完還被她嫌包不好咧，她忙著放鍋中炊（蒸）熟，再一串串吊掛橫著竹竿上，趁著熱騰騰吃還好，不過味兒淡了些，嘴巴還一大口土豆呢！這到底在吃些什麼東西啊？

隔年還是提前回外婆家學順便拿兩串好料的回來，嗯！久違了，阿嬤的味道，拿在手上的粽子還是那麼香氣四溢，連沾醬也不用，其實三姐弟還不是很會包，被阿嬤笑說『吃貨』倒是名符其實。

Alona 金錢 +3 竹筍排骨湯與鹹粽最對味。肉粽要煠透才好吃。 2018-12-06 20:23

長官也是吃貨一枚，行家。讚啦！


散漫充員官 金錢 +4 偶是吃南部粽比較習慣，北部粽直到現在還吃不習慣… 2018-12-06 21:48

散漫長官：以前偶爾會在台北車站買北部粽來止飢，小顆又很油，沒有料只有紅蔥酥，後來也吃慣了，這份量當早餐剛好啦！



[ 本文章最後由 waterdondon 於 2018-12-06 22:0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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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級生的童年記趣【古井驚魂記】

外婆家正門圍牆前方約廿公尺有一座『古井』，聽說後來在旁邊開鑿了一座打（汲）水器，那座比地面高約兩尺多的圓形水井就被以壓克力板蓋起來『封井』不再使用，上面還壓一塊磚頭防止被風吹走。

聽老媽說，某一年老姐才四歲左右，那年老媽好像是生老弟回娘家坐月子，平日裡總有人陪老姐在四合院的前庭玩，她在房間顧著初生的老弟，而我才一歲多被外婆放在『五間』的搖籃裡。那一天突然到處找不到老姐，阿姨也慌了到處呼喚老姐小名，原以為是好玩躲廚房或一旁倉庫，結果每間都找過了仍然沒有找到。

後來小舅放學回來聽到也幫忙到外面釋迦園和柚子園巡了一趟，正當眾人愁眉苦臉時，小舅突然像是聽到什麼微弱的回音自古井裡傳出來，便趕緊再往外頭奔去，老媽和阿姨直說那麼高的又圍起來，一個小女孩怎麼可能爬得過去？而且平日老姐挺聽大人的話，交代哪裡不能靠近必然不會過去，何況上頭仍用磚頭壓著呢！說歸說，心裡仍抱著一線希望，就等小舅找一下吧！

果然…小舅爬下水井並抱出老姐上來，早已哭成淚人兒，臉上還髒兮兮的呢！聽她說有個不認識的姐姐找她玩，後來說古井裡有好玩的東西帶她去看，她想說有大姐姐帶便放心跟去，頭往下看不久，卻不知自己為何掉落裡面？原本放聲大哭希望大人救她，沒想到喊到累了坐著睡著了，後來矇矓間好像聽到小舅喊她小名趕緊起來回說她在下面，可是小舅的聲音卻是往釋迦園的方向而去，她一緊張想到此時身處陰暗的地底害怕大人找不到她，晚上就得一個人孤伶伶地蜷縮在此過夜，一想到暗夜裡不知會有什麼妖魔鬼怪前來，腦海裡不斷浮現那股可怕影像便放聲大哭，沒想到剛好被小舅聽到了，這才被人發現並抱了出來。

所幸古井不深也早已沒有水在裡頭，老姐還是被底下潮濕的軟土救了一命，外婆和老媽很奇怪平日加蓋的古井怎會被打開？問她到底是附近哪位大姐姐，她受了驚嚇什麼也不記得了，只說從未看過今天來的那個大姐姐，後來每逢有相仿年紀女生經過，阿姨和外婆便問她：「是不是這位？」說也神奇，竟沒再看過那人從外婆家經過，那裡可是位居偏僻農田和果園，平常甚少有人知道這麼一處幽僻場所，更不知有幾個大戶潛居於此，四周不但有竹林當掩敝，附近也沒住多少戶啊！怪哉！

雖然外婆和阿姨懷疑可能與靈異有關，之前有個女生掉進去古井裡淹死（好像是逃避日本兵追逼以死明志），直問老姐那個女生穿什麼衣服？奈何老姐全然忘了，只說那時『透中逗』太陽很大，都曬到看什麼都很刺眼模糊得很，老媽便要她們不要再逼老姐了，還說『透中逗』的光天化日之下怎麼可能，還怕老姐才三、四歲的小女生已經夠怕『那個』了，被她們嚇壞晚上睡不著又做惡夢怎麼辦？外婆她們才收口不再問並拿好吃的和玩具哄老姐，還說會叫外公去釣她最愛吃的魚回來煮給她吃，老姐一聽高興得把事前全拋腦後。

長大後老媽提起古井的事，老姐一開始笑說沒啥印象，後來阿姨在旁把當日情景描述得繪聲繪影，小舅現身也說他如何勇敢下去古井，把全身滿是蜘蛛絲的老姐單手抱起再爬梯上來，她這才被翻出記憶影象，不過對那名大姐姐的臉仍是模糊得很。老媽倒懷疑是附近一戶精神異常的女生幹的，聽說平日就穿著如老姐描述的碎花裙子到處晃，好似被交往的男生拋棄才得了失心瘋，後來家人哄她說男朋友打電話來，改日行船回來便會風光娶她入門，於是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處晃等如意郎君歸來，有時還很『絲毛（時髦）』踩淑女車經過呢！

老媽還說，可能那日阿姨有事進去拿一下東西，老姐曾說過以為阿姨和平日一樣同她玩捉迷藏，找不到人便追外頭找，這才不巧撞見了那名『肖查某』，然後見不得人家婚嫁生子有歸宿，便拐騙年幼沒大人陪的她至古井旁說看好玩的，最後心一橫把人推入古井中讓家人遍尋不著擔心害怕。

唉！處女座的老媽一向第六感很準，雖然這番推理也有可能，但沒有人證啊！怎能就此推斷人家就是凶手？還好經那次事件心有餘悸後，外婆她們再也不敢把小孩獨自一人放在院子裡，哪怕是鐵門關起來也要『顧條條』。


Alona 金錢 +3 五間即偏間、透中晝、痟查某、顧著著，謹請參考。 2018-12-08 17:41

感謝長官提醒正規用語！顧條條是引用江蕙家後中的『攬條條』。

大毛 金錢 +3 寒毛直豎 2018-12-08 17:02

學長：後面某篇才真正叫人不寒而慄！





[ 本文章最後由 waterdondon 於 2018-12-08 17:5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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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級生的童年記趣【外婆家的東廂房歷史傳說】

外婆家前門外的古井一向是禁地靠近不得，四合院聚落右護龍小四合院前有一座水井打（汲）水器是我們常去玩汲水、接水的地方，後院種的釋迦園常有『度庭蛇（大隻野生蜥蝪）』也被告誡別太靠近，廁所旁種檸檬和山竹常掉毛毛蟲下來，老姐害怕得很，我和老弟則是嫌太臭了也不敢靠近，那就到龍眼樹下乘涼順便用長竿摘一些搆得到的來解饞吧！

夏天的午后有些悶熱難耐，縱使待在樹下坐著，吹來的也未必是涼風，實在無聊得緊，三姐弟便跑到不再養豬的豬圈附近玩，一下子在地上畫圈叉，一下子又跳格子，兩兄弟一向不好這類女生在玩的遊戲，便在一旁的龍眼樹下等涼風。咦？這棵樹的根部好像地勢較高？沙土也特別多？踩著、跳著倒突然覺得這沙地底下似乎有片硬硬的東西？三人好奇之餘用腳把沙子推到一旁，竟然有塊長方形『水泥牆』埋在裡頭？

初時不以為意便繼續玩著，隔天又去時倒覺得更好奇，沒想到把沙子幾乎弄掉後，竟然發現上頭還刻著很多字！剛要升小三的我看到有些字是認得的，但又覺得很好笑，雖然看過一些故事書知道有些人是『複姓』，但沒人用我小一老師的名字當複姓的呀！便問老姐：「怎麼有人姓『木村』啊？只聽過武俠劇的主角姓歐陽、上官的，沒聽過用我一年級老師名字來當複姓的！」

老姐一臉詫異似深覺不妙：「好像聽我們老師說過，這些好像是日本人的姓，（下唇咬食指思考）這麼大的水泥塊好像是放大版的紀念碑之類，不過上頭有些字看不懂，好像是日本字，奇怪？怎麼會同一堆日本人姓名還夾雜一些台灣人的名字？總覺得怪怪的、毛毛的，我們還是趕快去問阿嬤好了！」

說完不知為何突然刮起一陣颯颯冷風，落葉處還不時捲起一陣又一陣小龍捲風，上揚一堆沙土朝三人所站龍眼樹吹襲而來，直讓人不得不用手遮擋，三姐弟頓時感到渾身不對勁便立馬逃也似的奔回『灶腳』找外婆。

平日對人總面帶笑容的外婆忽然嚴肅起來，一本正經說了一段古早的真實事件：那時外曾祖父在日本人底下當『保正（類似鎮長）』，有回日本天皇的弟弟某親王（忘了）來台視察兼遊玩，從『打貓』（嘉義）過來時被當時平埔族的抗日志士襲擊，由於事發突然整個隊伍中了埋伏死傷慘重，親王自然傷重不治，殘兵敗將途經外曾祖父這座四合院聚落附近的甘蔗田再度被另一路追兵暗襲，這僅剩不多的傷兵便向左邊護龍小四合院的人（外曾祖父的弟弟）求救。

聽說那名敲著側門的傷兵就死在東廂房廊下側門階梯前，當時門上還留有他的血手印！後來日本軍隊前來增援並對當地實施報復手段，日本兵每天搜捕追殺可能的仇人及抗日份子，在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僥倖者的鐵血作風下，這座平靜的小鎮一時間腥風血雨，成了人人聞風喪膽的『肖人社』，好多年來是生人勿近很悽慘，直至國府遷台後覺得這名稱不雅另外改名。

那這石碑到底是？原來日軍為紀念這些死去的將士，便在原地（收屍地）為他們立了一個好幾尺高的大石碑（目測有六尺高），並在上頭雕刻此事件罹難將士姓名來安撫亡魂，由於護衛隊中有幾名是台灣人（當地響導或苦力之類），便一道刻在上頭以示表彰他們護衛天皇弟弟的效忠精神，所以石碑上才會同時出現中、日兩國人姓名，不過台灣人身份較低微便刻在背面最後頭，難怪三姐弟總對只有三個字的姓名排最後頭感到莫名其妙，一般都是字數或筆畫少的排較前面不是嗎？

外婆說完交代我們不可再過去那裡玩，尤其是孤身一人時，聽說那石碑可是數十人的冤魂在其上『沖煞得很』，聽到我們竟無知到踩在上頭跳著玩，直罵：「嘸哉死活！」不知者無罪嘛！又沒有大人提醒過，也沒人想到三個小孩竟然在探險之餘無意間讓它重見天日，聽說是國府來台後，外公家族唯恐抗日的政府把這家族烙下『親日漢奸』的罪名，這才叫人原地推倒並掩上沙土，所以沒看見正面親王姓名，而三姐弟看到的只是被沙土掩蓋的背面，淨是一些低階士官兵姓名較多，聽阿嬤說，若是翻到正面可是不得了！三個姐弟嚇得直打哆嗦。

後來到龍眼樹附近玩，萬分戒慎恐懼再也不敢靠近，老姐和老弟還說那平日無人居住的小四合院，每回經過東廂房前廊下，總是陰風陣陣及咻咻的風瀟瀟怪聲自內中傳來叫人聽了不寒而慄，原來不只我有這般經歷過，難怪總覺得經過那裡毛毛的，『緊痠卡要緊』！後來便沒再過去了，外公家土地賣給建商後，我好奇問了老媽那塊石碑跑哪裡去了？難不成通知日本人來帶回去？她回說：「哪可能那麼麻煩！大概被建商處理掉了，人家也不知道那是啥玩意，蓋房子的人哪管得了那麼多？」

唉呀！我的媽！老姐後來買巷子裡一間二手別墅時，也是參照隔壁另一房舅公家的四合院（至今沒賣掉），為的是避掉當初的『古井』所在地才敢買，我還實地照小時候印象去巡個一回確認（應姐夫要求），一向信一貫道的姐夫這才放下心中那塊大石頭安心住下。不過年代久遠，即使連老媽也無法確認當初豬圈的明確位置，更遑論是那座石碑的所在地點了，我也搞不清楚呢！管它那麼多，都蓋上百間超過了，也住滿人好多年了一向相安無事，那個年代…連前面大排水溝裡都不知躺過多少被日軍追殺而冤死的台灣人亡魂了，老姐說外公去採竹筍時瞧見了，常做善事替那些無名屍安葬並祭拜，大概積善德有福報吧！難怪當時外公不肯聽話到公所替日本人做事。

唉！其實…釋迦園附近，即左邊護龍前面有一顆大龍眼樹，聽說從來沒人去採過，外婆怕嚇著我們也沒說，但是樹幹有個虎頭蜂窩，蓋得像顆人頭似的還有眼睛和嘴巴，經過的人都遠遠閃過外還叫小孩子不可直視。以前有位男的偏不信，經過被其中一隻叮了一下，整個頭腫得像豬頭似的，聽說後來腦子出問題鎮日又瘋又傻淨亂喊些沒人聽懂的話，好像還是一大串流利的日本話，而令人嘖嘖稱奇的是，他沒上過日本小學哩！好可怕喔！


kuenjchen 金錢 +3 度庭！常被愚弄喊的是土硬！ 2018-12-10 02:09

『度庭蛇』一辭應來自日本，阿嬤是府城有錢人家千金，上過日本小學。

散漫充員官 金錢 +4 佳里居民每年農曆九月初三要祭拜當年蕭壟事件殉難的先民 2018-12-10 08:32

佳里舊名『蕭壟社』，附近一帶早期是平埔族人大量聚集地，自那次事件被人用諧音取名為『瘋（肖）人社』很多年，據父母說是殺人幾近瘋狂到像『起肖』，另有一說是事件後當地像鬼城無人敢靠近，居民被陰影籠罩看起來像『起瘋』。

SkyBlue 金錢 +5 原創內容！...所以那個還在嗎? 2018-12-10 23:20

有一年看到消息聽說日本皇室曾派人找相關遺物遍尋不著，我才問我老媽說東西還在嗎？她回答後我也實際去附近找一次，不是被家族的人另外找人藏起來，就是被當時建商以煞氣太重另外擇地放置，因為沒聽過或看過日方來運的相關消息，大概這紀念碑也不是很重要，只是記載一些人名的大『墓碑』吧！



[ 本文章最後由 waterdondon 於 2018-12-11 18:5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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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級生的童年記趣【水牛奇緣】

農業社會依賴牲畜著供我們日常所需，鄉野間常見牛為我們在田裡勞動，附近多少有些人家養著牛，這牛車便成了鄉間道路上經常看到的交通工具。

上學前一定看見一台牛車經過家門前，那是我同學的爺爺每天清晨忙完農活，駕著牛車載了一車蔬菜、地瓜之類的到市場去交貨，有幾回見我們剛好太早去沒排路隊，便『吁』了一聲拉住繮繩叫牛停下，幾個同學便興高采烈坐在兩旁的長板上，一路數著『扣扣』的牛步聲向學校進發，其實我家離學校百來公尺用走的一下便到，這純粹是好玩兼培養同學情誼，倒不是為了貪圖方便少走那短短的路程而偷懶。

鄉下種水稻大都靠水牛耕田居多，常見牛邊走在路上邊拉一團屎在地上，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沒見過，長了一堆草倒是看過讓人直笑俗諺失真。夏天一到常在中午過後，看見主人用力鞭策水牛繼續耕田不聽後，只好投降一副無可奈何帶牠到一旁小河裡泡澡，然後摘路旁的草餵牛，都是牛先吃飽也泡完舒服的澡，主人才有空吃家人送來的便當或賣力牽回家休息，這人畜的感情可見一斑。其實還是偶爾會看到兩、三隻黃牛的，多半是用做拉車載貨或在旱地耕種。相形比較之下，黃牛瘦高而一副高傲眼神樣，遠望著人便知不容易親近，還以壞脾氣聞名；水牛身形矮肥黝黑又有力，眼珠炯炯有神較和善，一看便覺得較親切且通人性。

小時候與狗特有緣，後面伯母家養了條母狗取了洋名叫『瑪莉』，沒錯，是剛升國中的堂姐取的，每天跟伯母到菜市場買菜，經過我家時和老媽定會閒話家常，久而久之也和『瑪莉』熟了起來，去伯父家找堂哥玩時總會在側門被『瑪莉』遠遠地先吠個幾聲，直到聽出我熟悉的叫喚聲，牠才改搖著尾巴甚至喜悅地自屋中奔出來迎接我，好似我是牠家裡的一份子似的。

這和牛有什麼關係？堂哥家也沒養牛啊！這事的主角雖是水牛，但卻和這隻叫『瑪莉』的狗脫不了關係。伯母後來怕出門沒人顧家，便不再讓『瑪莉』跟去菜市場，除非堂哥和堂姐在家，我則是有空便去找『瑪莉』玩，牠每次見我前去都很開心奔出來和我玩著追逐的遊戲。

有天下午照例去找『瑪莉』玩，因為想訓練牠便拾了根樹枝丟出去叫牠撿，竟然傻笑不理我還繞著我轉圈，於是丟出樹枝後自己跑向樹枝讓牠追來，再示範用手撿起來，再把樹枝放牠口中，沒想到竟然原地傻笑！

不氣餒繼續試，堂哥走出來笑我，說他已試過好幾回早已放棄，叫我別浪費力氣了，並叮囑我倉庫旁的那棵番石榴樹下，其中一棵底下用繩子綁有一條水牛，是附近某個農民寄放的，叫我千萬不可靠近，因為水牛前一日才發瘋過。

難怪覺得樹下無端繫條水牛幹嘛？還望著愈發眼熟，之前在庒子西邊的鎮海元帥廟常見主人帶去吃附近水圳邊的草，前一日下午在廟前玩時看見主人在附近拉半天又叫又鞭打牠的，突然拉不住了衝出去害主人在後頭猛追，附近有兩個大人去幫忙拉繩子也牽不住，這牛像是瘋了似往前奔。大人遠遠還叫我兩兄弟注意並閃遠點，後來牛跑到廟前突然停住一動也不動，雖然牛看來恢復正常了，主人想拉也沒辦法，其中一個大人似想到什麼便對主人說：「大概是神明幫忙制住牠了，看來你得去拜謝一下神明，我們先幫你牽著，你進去拜拜完順便從廟邊摘些草回來給牠吃，也許吃過沾『香（火）』氣的草就恢復正常了。」

牛主人聽完雖一臉狐疑，大概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姑且一試的想法，就照那人提議的去做。當他拿了一把草給牛吃，牛只是稍微聞了一下並用臉去摩擦而沒吃，後來那原先提議的人再叫主人拿著草進廟請示神明。神奇的是事出現了，那牛竟然願意開始嚼那些草了，原先提議那人又叫主人再去拔一束過來，一樣去拜謝神明並表明是懲戒那頭不乖的牛，一面用草在牛背上拍打一面罵牠不乖，沒事發瘋誤闖神明地界驚擾神明，然後讓主人壓水牛身子屈著前膝往前跪，表示對神明的懺悔，這儀式做完才順利拉著像沒啥事發生過的牛慢慢走回去。

我和老弟兩個八、九歲的小孩在廟前屋簷下全程看得一清二楚，老弟嚇到躲進廟中，還聽我吩咐準備在必要時往神像後頭狹窄通道躲較安全。原來是牠，難怪這麼眼熟！聽堂哥說那主人回去後請示神明，乩童和『桌頭』一番做法完的結論是：那條牛近來觸犯神明，得罰在番石榴樹下『禁足』悔過三天，這才借堂哥家來放，他家屋子旁種了十來棵呢！也沒人比他家種得多哩！

一面和『瑪莉』玩撿樹枝自然也在那頭牛眼底下看著，有時牠無動於衷望來，嘴巴還嚼著樹下不多的草。有幾回『瑪莉』像故意挑釁般咬著樹枝往番石榴樹下過去，引來那水牛的些微躁動，我自是把『瑪莉』喊了回來；有次『瑪莉』沒跟我跑還故意跑向那條牛，原本讓牛有些氣了，似乎侵犯到牠地盤直用鼻子用力喘氣抗議，我便把被嚇一跳的『瑪莉』喚回來安撫一下，還點頭向那頭牛說『抱歉』！

繼續玩追逐，我累到沒力蹲著喘氣，『瑪莉』直繞著我身旁不時用身體靠過來撒嬌，只能笑著告訴牠：「沒力了，下次再玩啦！」說也神奇，原本恢復平常的水牛，此時倒像是想找我玩一般，身體直往前要靠過來，從牠一直向我點頭的模樣看來沒帶敵意，反而從牠泛著光的眼神看得出想接近的善意，難道真是受到我一番愛護動物的心所感召？主動示好要我去安撫牠？

畢竟才前一日目睹牠不聽主人話的『牛樣』，正當有些考慮之時，堂哥從旁偷偷觀察的倉庫中走出來警告：「我勸你還是不要，萬一你靠近了，就算沒有危險，被你摸過了…主人過兩天來牽不回家，你要買下來養嗎？」我倒把剛伸出去的手縮回去了，這可使不得啊！我家的田才一小塊用不著牛來幫忙，花錢買下還得再蓋個牛棚，平時要上課的，老媽連狗也有些怕，這麼大一條牛得花多少力氣去牽？她連豬都嫌臭了，這養牛要費這麼大工夫，她肯定沒空幫我顧還罵死我！於是向那頭牛微笑並致歉，表明自己沒有那個意思。

後來想了想，之前過年前幫忙叔公去請的神明就是這尊『鎮海元帥』廟的主神，大概如此，這牛才會對我釋出善意吧！或許還另有原因，牠在樹下見我與狗玩得如此融洽，深知我乃是個愛護動物之人，便願與我親近，如同人家說赤子之心較容易和動物打成一片般。到了五年級去那位家中養牛的同學家玩，只是幫忙叉一些稻草而已竟也沾染了一身『牛屎』味，黃昏後他帶我去牛棚看他家歸來的黃牛，想說有啥好看的，沒想到還真看到『舐犢情深』的真實場面在眼前上演，成語的由來還是親眼目睹較有身歷其境的感觸。

Alona 金錢 +3 您兄弟說的黃牛是 進口的，台灣早期黃牛較小，我耕田時期水牛黃牛都用過。 2018-12-14 13:21

長官：後來是聽大人講黃牛是進口的沒錯。



[ 本文章最後由 waterdondon 於 2018-12-14 13:2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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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級生的童年記趣【與羊相遇記】

羊這動物在一般鄉下算是少見的鮮少有人在養，即便有也是養個兩隻關在鐵籠子裡，或是養在空出來的豬舍另加裝鐵門防止跳出來或被偷，一大群的還真是沒見過，甚至整群帶出來沿路吃草的更是罕見。

庒子西邊搬來一家人，男的好像是所謂的『老芋仔』（外省退伍老兵），他老婆很少出來與人打照面，聽見過的人說是山地人（那年代管原住民叫山地人），大概一家人甚少會說閩南方言便很少和鄰居打招呼，平日也是深居簡出型的一回家便很少出門，總給人一股神祕和隔閡感。

放暑假後常和同學約下午到學校玩，某日快黃昏在回家半路發現，路旁的草淨是一顆顆黑黑圓圓又硬硬的東西，還有些微的臭味，同學一看笑說：「這是有人帶羊出來吃草，看來…滿多隻的嘛！」原來他家鄰居養有兩頭羊，這一顆顆烏漆嘛黑像龍眼籽的東西就是他常見的羊大便，說完還拾起其中一顆來稍聞了一下氣味證實。

以前鄉間馬路不寬，一台公車經過時，前頭機車還得稍停路旁等公車過才敢過去，不然會車時不小心被『掃到』可是重心不穩會搖晃的，常常看見騎『武車』的『歐立桑』晃著車身差點倒下。怎麼有人這樣沒公德心放任羊隻隨地大便呢？庒子裡的婆婆媽媽常走這條大馬路去市場買菜，有人不小心踩到藏在短草內的『地雷』叫苦連天，打聽是哪一戶人家的小孩的傑作後，伯母便去告訴他老爸，叫三個小孩把羊帶去更西邊的甘蔗田附近，那裡是糖場土地乾草較多，地處偏僻也較少人會往那兒走。

於是這放羊便換了場地，有時放學也不會邊走邊小心路旁被戲稱『黑豆子』的羊大便。只是週末到庒子西邊的鎮海元帥廟玩時，自然得小心庒內狹道旁的『黑豆子』。有時在廟旁乾涸的水圳裡跑來跑去，冷不防就被一群黑色山羊圍了過來，其實還是有幾頭小白羊及黑白相間的羊啦，但整群仍以黑色居多，羊角也是偏短的品種。

反正只是邊吃草邊走，羊群倒也和善閃過我們，這年紀相仿的兄弟三人，老大與老姐同年，老二比我大一年級，老三又比老弟還小三歲左右，三兄弟大概不擅與同學交談慣了，我們互不熟識便向他們點頭打招呼，卻沒得到回應，算了！後來曾約略和最小的用國語問了些話，老二也有所回應，老大倒不希望和我們有接觸，防著深大概怕不小心說出家中不為人知的祕密吧！之後也鮮少見他們帶羊群出來，大概我也較少往那間廟跑沒碰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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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級生的童年記趣【停電記】

小二那年冬天吧！電視台推出一部新劇，記得好像叫【寒流】的樣子，內容大概是敘述國府在八年抗日戰爭後期，如何與共產黨爭鬥的一些祕辛，以及後來如何被滲透到政府高層，甚至連一些高級將領都被策反收買，最後導致失掉整個大陸政權撤退至寶島台灣的劇情。

由於當時反共意識強烈受到全民喜愛，聽說家家戶戶一到八點播映時間，暫停其他家庭瑣事，任誰也不願錯過任何一幕好戲，而收視率最熱門的時間點也很應景，剛好是十二月份寒冬之際，正符合劇名『寒流』之意。

當時好像是由華視播出，收視率長紅還遠遠高過其他兩台，聽說引來另兩家電視台不滿及抗議，要求三家輪播以示公平，好像每隔一個月換一家電視台享有播映權。這齣長青劇演員的演技也甚得大眾喜愛推崇，尤以劇中大反派常楓演的共黨高幹，如何一次次刁難女主角一家人最令人看了恨得牙癢癢的，有些婆婆媽媽對他劇中大反派角色邊看邊罵，甚至買菜之餘互相討論女主角被他凌虐的劇情，這種群聚討論前一日電視劇情的畫面，反倒成了每日不可或缺的活動。

這膾炙人口的電視劇好像有陣子暫時停播一陣子，具體原因不甚了解，後來好像是夏天吧！政府以節約用電實施所謂夏季日光節約時間（時間往後調一小時，冬季再調回來。），晚上七點至九點限電，九點以後電視台多半收播或只有華視有空中商專（？不確定）之類的教育頻道，大多數人便早早睡覺了。

其實小孩子七點前吃飽就會到處去閒晃，到附近鄰居家找人玩，有時還會摸黑到附近探險，樹下和庭院則是大人們乘涼講古的地方，老人家多半拿把蒲扇搧起來，一邊唸叨追逐的小孩都洗過澡了不可再流汗，但好動的小孩哪管那麼多，繼續玩鬧甚至去追著螢火蟲玩兒。

有陣子因這停電的關係造成居民恐慌，有次隔壁堂哥家的兩條凶狗突然對外面幾十公尺外大吠特吠，伯父便叫他孫子把兩條狗都給放了，還笑說：「免驚！看誰還敢摸黑過來偷東西！」堂哥倒怕小孩被壞人趁黑偷抱走了，他的小兒子才三歲而已哩，伯父笑笑等他引以為傲的兩頭狗帶著令人滿意的戰績回來。

沒多久，堂哥那個大我兩歲的大兒子覺得不妙，原來他夜間視力很好看得見兩條狗與歹人搏鬥（一群人只隱約看到兩條黑黑的人影），還說看見其中一位拿出一樣東西丟地上，那兩條狗好似低頭嗅完吃了，沒多久便聽到狗的慘叫聲，這下令大家更加緊張，堂哥大喊叫宗族的男人都靠過來，還分持鐵棍和木棒警戒，沒想到兩條平日凶悍的狗就這慘遭毐死，這周遭幾戶人家安全堪虞，當時只有堂哥的中藥行有電話這玩意兒，他便打電話向派出所報案，請管區警察過來探查並加強巡邏，以免人人一到晚上擔心受怕。

聽說隔日一早堂哥和他大兒子去替狗收屍，果真如料想一樣被毒餌誘殺，大人們再也不讓我們出門了，晚上停電時間一到便趕緊關了門，小孩也只能在這段時間靠著點蠟燭先輪流洗洗澡，洗完差不多也該睡了。

只是還沒九點呢！九點一到、燈光一亮，像是重獲光明般立馬從床上跳了起來，還不是為了打開電視看最後的劇情。唉！大概只有鄉下在停電吧！繁華都市城裡的人可能一如往常收看節目，不然怎麼一打開電視還看得到尾聲或預告呢？如果全台大停電應該停播或延後從九點開始播才對，看得到片尾表示有些地方根本不受影響。

這段日光節約時間好像實施兩三年便不再發生，我們也恢復以往作息，只是大家受到那次壞人意圖摸黑進來的影響後，小孩子也習慣不再往外跑了，就連大人們也毋須再到屋外乘涼，這夜晚戶外院就再也聽不到談天說地及小孩追逐嬉鬧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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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級生的童年記趣【中秋賞月】

依稀記得小時候，大人便教過要對天上的月亮抱著一顆崇敬的心，那時年紀小懵懂無知，總覺得夜裡走在外頭路上，這天上一輪明月說也奇怪偏偏跟著自己後頭跑，往前向它走去卻瞧它也往後保持距離，屢試不爽下還曾指過月兒叫它別再動哩！

後來大人說了不可對著『月娘』直指，還說隔天耳朵會被『割傷』，嘿！還真的應驗呢！總是有人隔天清晨起床發現耳垂後方有一道細細的血痕，好似被什麼很薄的刀片劃過一般，而且摸起來還些微刺刺的又有些痛，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大叫：「啊！我昨晚用手指過『月娘』，難怪喔！」這玄之又玄的傳說加上在自身應驗的結果，讓人不得不對『月娘』莫名肅然起敬，難不成真有什麼神祕的力量？

小時家裡窮，老爸到各村莊兜售麥芽糖和人蔘，沒啥常客的也賺不到什麼錢，這頓顧不了那頓的便常去向人借錢，直至我小二時他去應徵鄉代表會的工友，才稍讓家中三餐有些著落，他見手頭不再那麼拮据，那年便買了些東西來讓三個小孩過一下中秋節，原是上頭送的一小盒月餅，另外還有人分給他兩塊較大像是喜餅之類的，老爸主要是買了瓶我們幾個愛喝的汽水啦！

一家人在庭院前擺上小桌椅，老爸拿出用紙包裝的小月餅分給我們，記得綠豆椪口味是我愛吃的，另外還有蓮蓉也是，老弟則偏愛有肉鬆的，老姐除了和我搶綠豆椪的外，也愛核桃杏仁口味，一家子就坐在庭院吃月餅、喝汽水兼賞月，談笑間便覺得能享受此等天倫之樂就已經很滿足了。

還沒吃完月餅，老媽便把外公送的柚子拿出來，老姐事先說要剝柚子皮，三個小孩各用力剝了幾下，結果剝得歪七扭八的，這一顆柚子差點做不成『柚子帽』，三姐弟都互相取笑是對方太粗魯所致，哈哈！其樂也融融。隔天堂哥的大兒子要來炫耀有一頂柚子帽，我們早已拿出來候著呢！而後頭堂哥旭哥聞訊也趕來瞧究竟，直嚷著很羨慕，叫叔叔幫他買顆柚子也要戴來玩，他哪知我外公家可是種一大片呢！

那時很少人放沖天炮慶祝，大概64年某位偉人剛去世不久的關係吧！隔年中秋節晚上，便開始有小孩拿到公所和衛生所旁燃放，老爸帶我們兄弟二人也過去瞧熱鬧。沒想到有高年級的太白目，硬把沖天炮朝對面木材廠方向，由於裡頭堆很多木屑，加上散落一地的木屑更容易引燃，沒想到好死不死就讓其中一支『達陣』了，真的開始冒煙並有小火產生。就在眾人一陣鼓譟下有人去通知主人，原來是某位女生的同學調皮放的，這下他老爸也出來趕著救火，最後火勢雖大，但由於木屑分散加上主人清出防火巷集中火苗，才使燃燒範圍不致於擴大，最後消防車也趕來滅火，水量不足還當場鬆開一旁的消防栓補水，這可是我頭一回見到呢！

過不久老爸進了農會上班，這職員薪水也較多些讓家中經濟更穩定，隔年中秋節便有零用錢讓我們去買沖天炮來玩，基於前車之鑒沒人過去木材行附近，他大兒子是我同學，還拿一支大掃把怒目守著，瞧他長得像張飛似的也沒人敢靠近啦！稍大一些便有『唧仔炮』，去找旭哥學些新花樣，把它插在竹竿上去放，沒固定好飛行軌道自然差之甚遠，有時還飛到他家旁的向日葵田裡呢！綁緊些也是嚇人一跳，『咻』了老半天就是飛不出去，就在猶豫考慮要不要去弄鬆點之際，偏偏在往前接近時，它最後還是原地炸了，嚇得幾人趕緊四處逃散，旭哥太接近竿子了，便直接往地上一趴才解危。

水鴛鴦也是常玩的一種，點燃丟入河裡，就瞧著慢慢冒著煙卻許久沒動靜，以為它被水熄了靠近看仔細，沒想到突然爆炸還濺了一道水花淋到身上，堂哥原要下去撿被嚇到差點滑落河裡，我們看到都笑開懷了。隔天放假到學校找同學一同玩，他倒有新玩法，把沖天炮折掉半節多竹子，點燃後放地上讓它四處亂竄，他說這叫『老鼠炮』。我的媽呀！還好是在網球場，趕緊跳上一旁矮牆免得被『掃到』！完全猜不到飛行軌跡，『足』恐怖ㄟ捏！

童年時沒有蛋黃酥這玩意兒，後來好像月餅愈來愈貴而且容易消化不良，人們開始興起一小口的蛋黃酥來，我也好多年沒嚐過以往月餅的滋味了；以前多半只有沖天炮、水鴛鴦和唧仔炮之類，沒看過什麼『火樹銀花』之類七彩絢麗的煙火，不過我也只讓兒子在小三前玩過仙女棒，愈漂亮的聞起來還很臭！這下也不玩了。反倒是每逢中秋節晚上，便聽到消防車『喔…喔…』載著消防隊員四處救火，實在是為他們無法與家人共度佳節卻疲於奔命感到不捨！

不知哪一年開始，『一家烤肉萬家香』的醬油廣告一出來，中秋節便很少人吃月餅賞月了，都改成烤肉、放煙火兼賞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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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級生的童年記趣【釣蛙記】

這釣青蛙是有回偷偷跟著堂哥阿邦後頭學來的，他功課雖不怎麼樣，人機靈古怪倒有些『出頭』及『撇步』讓人學，這釣青蛙只是其一而已。

家裡的半分農地右手邊便是阿邦家的田地，只見他帶著一名鄰居小孩在田隴旁的樹籬彎身低頭忙著，我碰巧撞見他在地上插著一支支小小的竹竿，還綁上釣鉤放上蚯蚓、蒼蠅和蜻蜓來當餌，隔天再收竿就有青蛙可吃了！於是假裝若無其事瞧著，一面走到附近假意幫他『巡』一下，沒想到走完田地一圈發現每隔幾步遠便有一支，數完發現被他在田邊布放幾十隻小釣竿，不瞧則已一瞧觸目驚心，有些尚未收竿掛了一隻隻跳上去的青蛙，有的還沒死還淨往上蹦腿呢！

我連看人殺雞也不敢，聽雞被扭斷膀子臨死前的慘烈哀鳴，及割下咽喉流下的鮮血簡直不忍卒睹、掩耳不聞。這眼前青蛙的慘狀頓時讓我興致全失，打消了學他釣青蛙的念頭。回去告訴老媽方才所見所聞後，她說家裡連老爸都沒在吃『田雞』的，我也拍拍胸膛直詋好險，因為老爸不吃爬蟲類及兩棲類，就不會像之前唬我們兄弟說要帶去吃好吃的『香肉』，其實是狗肉來著，我與狗那麼有緣哪能吃牠同類啊！老爸還曾說若有錢要帶我們去台北華西街吃蛇肉練膽，哇哩咧！他自己也沒吃過，倒拿我兄弟二人陪他練膽？

隔天到伯父家一探究竟，原來阿邦是為了幫生肺病（肺癆）的伯父進補才去捕的青蛙，他還聽人說青蛙肉補肺，這不就在桌上擺了『三杯田雞』馬上連同一瓶高粱酒（伯父的最愛）端進去房裡，伯母又從廚房端來一鍋熱騰騰的中藥湯來，好像是四物青蛙湯吧！還問我待會兒擱涼些要不要嚐一些？

唉喲我的媽呀！看堂哥嚼完蛙腿吐了骨頭在桌上堆一小堆，鍋裡的青蛙無助的翻著白肚，我都撇過頭去了，還叫我嚐？連忙推說還要回家趕作業逃離現場。『緊來酸』哦！回家後吃不下晚飯差點吐出來，被老媽知道原由後還笑說：「既然不敢吃又不敢看，幹嘛去湊什麼熱鬧！」從此看到喜宴或人家點三杯田雞及四物田雞湯，我也是直搖頭敬謝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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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級生的童年記趣【打蛇記】

自從被水蛇咬過那回，即使常在隔壁中藥行前看人『賣膏藥』兼表演現場殺蛇、剝蛇皮及摘蛇膽，我也只敢站在稍遠處觀看這一幕刺激畫面，大概看著蛇的心臟被切下來，仍跳了許久直至真正停下那刻，我的內心才會有一種短暫得到安撫的感覺，這也是『賣膏藥』的一來，我便喜歡到處吆喝周遭親友、鄰居前來觀看，他還以為這小孩是感興趣才特地為他助陣咧！

學校附近的鐵軌旁有條小水圳，是用水泥建造的，靠馬路這頭還有個小閘門，放學後總會好奇過去瞧瞧有什麼驚喜？沒錯！走前頭的同學一喊：「有蛇！」後，幾個小孩便大叫直衝過去瞧，乾涸的水圳閘門多半是水蛇青竹絲之類，有時底下小涵洞聚集五、六條以上，被我們用石子扔過後一驚立馬從水裡往上竄，才知水裡也躲了一些，不過，這外皮菱格紋帶灰棕色的龜殼花就少見了。

幾個同學又驚又怕直鬧哄哄亂叫，有人禁不住用手去指，結果馬上被制止：「來！趕快把兩手食指指尖相抵，我切三下；再來繞一圈，手放腰後相抵，再切三次！好…沒事了！」我當然也是其中一位被『切手指』的，其實一興奮下都忘了這傳說的禁忌，哪個小孩不會去指那些蛇的？一陣喧鬧後，大家決定消除後患，紛紛撿起鐵軌旁的石頭朝那些蛇猛砸，我既見往日仇敵，此刻又有一群同仇敵愾的戰友助陣，卯起勁來便發瘋似的猛砸一通。沒多久，底下便一片血肉模糊，死的死沒被爆頭算幸運，沒死的也不斷痛苦做垂死前的掙扎，直至確認底下的蛇都一動也不動後，大夥兒才心滿意足帶著一份安心離去。

很玄的是，有回晚上做夢被蛇追，緊張逃離之際愈往蛇窩去，更扯的是遇到的蛇愈來愈多，也愈來愈毒！我的媽呀！瞬間從夢境中驚醒！這才發現一身冷汗直流，猛然想起前一日下午放學後去水圳看蛇，好像一開始曾用手稍指一下便趕緊收回，大家想說應沒事才沒做『破煞』的動作，初時不以為意沒放心上，沒想到當晚竟馬上做惡夢！到學校上課告訴同學這件事，離奇的是那位負責幫人『切手指』的同學，竟和我做相同的惡夢！還說他只顧幫人卻忘了找人幫他『切』惡運。哇哩咧！是有這麼玄嗎？

堂哥阿邦不但愛玩，『出頭』還很多，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法都能想得出來。有天去伯母家，看堂哥沒事找我去又想搞些什麼花樣？只見他忙著餵那隻波斯貓，叫我去庭院水龍頭旁瞧便知曉。乖乖！一個捕鼠籠裡裝著一條蛇哩！看我靠近還張口『嘶嘶』吐信加做勢向前咬來威嚇！堂哥笑著叫我別太靠近，這樣也瞧不出有沒有毒呢！就如他所說別靠近以免被毒液噴到，聽他說被噴了些在臉上，所幸他穿長袖及時用手遮擋，臉上因戴眼鏡沒被噴到眼睛，去洗洗便沒事！

那幹嘛叫老弟通知我專程走一趟？原來是要表演『烤蛇』給我看。只見他先在一旁用個炭盆生好火，然後側著頭小心翼翼用支鐵夾把籠子往小火盆上擺，但聽那條蛇似急促發出哀鳴，不久便趴下一動也不動。過了半晌還飄來陣陣烤肉香。

看蛇皮也有點焦了，阿邦先把籠子放一旁大石頭上，等涼些再戴工作手套，用小夾子把烤好的蛇夾出放在早已準備好的大盤子上，用刀子切開蛇頭及靠近內臟處，就這樣吃將起來。還問我說：「要吃嗎？別客氣！儘管過來一道吃。」真是服了他，連忙婉拒他的好意。他倒笑說：「這是特地為你準備的耶！你上回不是被水蛇咬嗎？這回就吃牠同類報仇，下次牠聞到你身上有毒蛇的氣味，便不敢再靠近你了！」後來我才知那是條龜殼花。

哇哩咧！這是怎樣的想法？聽他說是和吃香肉後，狗會對你吠卻不敢靠近同一個意思，我才不敢嘗試呢！



[ 本文章最後由 waterdondon 於 2018-12-27 12:1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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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文由 Alona 於 2018-12-27 18:20 發表
逼鳥仔巴〈童趣〉
逼就是用火烤肉，小時候時常說〝掠來逼鳥仔巴〞，抓到鳥生火烤來吃，最好吃的是〝麻雀〞，麻雀多，容易抓，白天飛躍不停，肌肉很結實，毛拔一拔去內臟很快就烤熟。這在讀小學時最熱衷了。

野地 ...

長官：

我們都是叫【烘鳥啊巴】，用的是木麻黃枯枝，上面舖一堆木麻黃的乾葉，主要是用小火去烤。

不過長輩常交代我們麻雀盡量不要吃，不是小隻吃不了幾口的問題，而是牠們常去偷田裡的稻米吃，多少吃進去一些農藥，即使得等到累積一定的量在體內才會致命，但沒死的也不代表沒農藥殘留。

有一回我到廟裡閣樓旁的屋頂玩，親眼瞧見上頭有隻麻雀死在上面，軀殼好好的卻從肚子破了個大洞，裡面可看到一些綠色和黃色的像是稻米的小顆粒，同學說那隻麻雀是吃了剛灑農藥的稻子才中毒掉下來的，難怪長輩都說麻雀身上有毒、吃不得。

我一向只釣乾淨河裡的魚回去加菜，後來這河也變得不乾淨了，不但開始出現塑膠袋和保特瓶（可口可樂），連河水也變得污濁不通又有臭味，我也懶得再去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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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級生的童年記趣【捉蜻蜓】

竹籠阿厝後面是叔叔家的菜園，上面種了油菜和小白菜等，每逢開花季節總引來許多蜜蜂和蝴蝶飛舞其中，其實還會看到一些蜻蜓駐足竹籬上。

聽人說蜻蜓的雙眼是複眼，常識課本（自然）也教過牠的眼珠轉動可看見範圍很廣，幾乎是全視角無遺漏，可是…有回看到堂哥阿邦竟然徒手抓到一隻蜻蜓，還沒用捕蟲網哩！那時鄉下地方很窮，大家都自己想辦法生出來，沒人用買的，這東西連柑阿店也沒在賣，五金行還是幾年後才勉強開了一家，生意不好也沒進這東西過。

很好奇便跑去問堂哥怎麼辦到的？這麼大一個人要躲過蜻蜓的複眼監視可不簡單哪！他笑笑便開始示範給我看，首先蹲下來慢慢靠近竹籬，接下來用極緩慢的速度在底下移動身軀，光靠近蜻蜓站的竹籬已費了不少時間，人就在蜻蜓底下憋住呼吸，再慢慢伸出右手食、中指，愈接近底下時手的動作愈慢，直至離個一公分左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往上夾，這之前還得注意看地上蜻蜓影子的狀態，是否有晃動翅膀的跡象，即使下手還是有角度偏差造成失手的風險在。

看過一次後，他還交代得在靠近中午時分做，影子沒那麼斜才不會被蜻蜓發現，但也得有點影子才能在底下看著地上影子去判斷出手時機。他走一旁看我出手，便仿照他的方法去做，蹲著緩慢移動實在令腳難受，還得忍受腳麻才不會讓身體前傾露了形藏。費了好一番工夫總算讓我躲到牠底下了，一樣慢伸出右手兩指往竹竿上移動，深吸一口氣奮力一夾…完蛋！夾歪被牠飛了。

堂哥交代不可馬上尋同一隻以免失敗機率升高，反正停歇竹籬上有很多隻，原地稍微伸腿讓痠麻感消除，立馬就近再找另一隻來試，這次算好影子和本體的相對應距離後才出手，總算讓我成功了。這時老弟突然從屋子旁走出來，原來他也偷瞧了好一會兒，嚷著說也要試著捉一隻看看。好吧！就如實教了他，結果和我第一次結果相同，便教他注意影子長度去判斷實際距離，他也成功了，但…馬上由喜滋滋的表情變成『奧篤篤』，原來用力過猛夾斷蜻蜓尾巴了，簡直讓一旁的堂哥笑翻了！他不放棄便再試一次才成功。

其實他這情形難免會發生，一急之下無法控制手的力量，後來我也曾發生類似情形，有一次甚至把蜻蜓的頭夾斷，沒多久覺得實在太無聊便不再做這事了，只教過一位好奇的同學。

有時在河邊釣魚總會瞧見河面上有些蜻蜓飛來飛去，過一會兒便是表演蜻蜓點水給我們看，有時還會停留在這釣竿上，但見停下時這釣竿細細的末端稍微微晃動了一下，雖然甩了幾下想嚇走那隻蜻蜓，奈何牠卻像是很中意這支釣竿似的，飛起來又落下趕也趕不走，算了！就隨牠吧！

有回騎車在花東海岸公路，時速七、八十左右，仰看天空一片蔚藍，左眺太平洋一片層次分明的海浪，右望是層巒翠疊低矮的海岸山脈，這樣盡情暢快地享受山光水色；衝上一段上坡路段，下坡時速度之快，已然讓胯下銀狼125斷錶，一陣怔然又上了另一坡，猛然迎面一陣風夾帶『啪、啪』幾聲，才驚覺安全帽風鏡上盡是蜻蜓的屍體。

停車路旁用衛生紙擦拭才繼續上路，沒想到過了幾個彎仍然在遭逢第二次，這海風一吹，硬是把這鄉野間一整群的蜻蜓往我身上急速吹來，即便看前方百來公尺又迎來一群，任我想躲也身不由己，簡直是自殺部隊嘛！最後，這風鏡沒水可擦拭，上頭的汁液俟風吹乾自是讓前方視線模糊難辨，等騎上好長一段距離，才讓我找到一間小學，廁所就在路邊便匆匆用水洗淨，真是難得的體驗。

後來騎車也曾遇過，倒只有一兩隻而已，還有兩次撞上蜜蜂，其中一次撞上領子，還被牠鑽進身體叮了一下，忍痛停車把牠揪出來，被我隔著衣服握住差不多也掛了，後來騎遠程的車，一定把外套衣領拉到脖子處，後頭行李箱隨時帶罐水及一塊布準備擦拭用。

長大後突然發現草地上應該一整群的蜻蜓漸漸變少，這幾年在鄉下還很難像往年那般常見哩！就連螢火蟲也是，不再提燈照亮暗夜的田野。



[ 本文章最後由 waterdondon 於 2019-01-03 11:3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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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級生的童年記趣【校園淹水記】

小三那年梅雨季節過沒多久，間接下了幾場西北雨，之後一次猛暴形的大雨連下兩三天，這校園再也容納不下連日豪雨肆虐而整個積水，校園地勢低窪之用意即在於此，水災來時承受附近來不及由河道宣洩入海的積水，成了附近暫時的『蓄洪池』，到了下午常見白蟻四處飄落，這群小孩可樂得很，到處追者白蟻或拍或搧或閃的，簡直玩瘋了。

學校要求各班不得再讓學生出教室玩水，以免有人追逐之下跑進水深及膝的校園。週末適逢學校（中心學校）辦理鄉內運動會，這大放晴的也曬了兩天的地，操場差不多乾到可以比一些項目，跑道上盡是比賽和加油的人潮，而我沒啥事則到二年級時的那棟教室後方去玩，校園很多低窪處仍是水，這時最好玩了，找青蛙或撈蝌蚪，還有…追『豆油蟲』。

二年級教室後方有一片長草區，是我們課餘抓蚱蜢的好去處，此時小蚱蜢都跳到長草上，被我和一位同學一驚都嚇得跳走了，沒見到啥蝌蚪倒是找到兩三隻青蛙，一聽人的腳步聲靠近便立馬跳入水中游走，真是掃興！唯獨這外號『豆油蟲』的水黽只能待水中滑行移動，除了長草區水太深沒法下去，這大水溝中的可成甕中之鱉想逃也沒法逃。

和同學二人在水溝邊做勢追趕著牠們，這『豆油蟲』一向只能待水中快速滑行，再快也比不上我們的速度啊！突然…我們一陣急衝追趕時，前頭的『豆油蟲』竟有好幾隻振翅飛了起來！太神奇了！原來牠們也會飛啊，只不過沒飛那麼快也飛不了多高，然後，一群會飛的水黽就藉此遁入長草區的水裡，那裡可是不只及膝而已，聽說下雨時有人看過有水蛇出沒，我可不想冒著被蛇蛟的風險哪！

這下和同學只能望水興歎，沒了興致便分道揚鑣，他要去看人家比賽，我則是繼續閒晃。咦？前面那位不是剛轉來不久的四年級學長嗎？記得他和堂哥旭哥很熟，我倆還見過面呢！上前和他打了招呼便好奇他在找什麼似的到處瞧，他心不在焉的回我後還想打發我走，走到轉角像是發現什麼不對勁便立馬閃到教室後走廊，還做手勢叫我也跟著蹲低一點並噤聲。

透過底下氣窗縫隙倒讓我們嚇了一跳，原來是某位老師正在巡視校園，而且像是鎖定目標似的要轉到後走廊來尋人，看他一臉不妙的表情好像做什麼讓事跡敗露，我便好心拉他一下，因為此時全校教室均已上鎖，要想從後走廊跑過無水區域不被發現簡直難上加難。剛好是我班教室自是熟得很，拆掉木製氣窗便往裡頭鑽了進去，也叫他一併進來躲一下，至少在裡頭只要找桌椅底下躲好，或是躲入講桌裡便不會被外面的老師發現，這上鎖的窗戶底下可是不透明玻璃，更加不可能看得到裡面的情形，另外，有誰會想到會有小朋友鑽進氣窗並迅速恢復原狀躲入其中呢？

想說躲了幾分鐘應也逃過一刧，這四年級的好歹得向我道謝一番，要不是我的機靈搭救，他哪能就此逃過一刧？哪知他還嫌我『給路』害他被發現（和他打招呼），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就往另一處走了，喊了他一聲『喂！…』已然來不及阻止，那不是老師剛走回去的路線嗎？唉！雖然他若無其事走過去，果然自投羅網被眼尖的老師發現，還立馬供出我的所在。

這下兩人全被帶到操場找校長，先是被罰一旁立正站好，等校長得空時轉身怒罵問說：「不是交代禁止玩水嗎？」他急說自己沒玩水還指著褲子證明，校長不耐煩說：「那你也不能讓你弟下去玩水啊，當哥哥的也不知道要管好弟弟並保護他？平常是怎麼教的都忘了嗎？」他趕緊辯解：「他不是我弟啊！」原來校長問兩人姓名，以為兩人同姓看起來又差兩三歲（我很矮），而這向來是大的帶小的四處趴趴造才認了兩人是兄弟關係，我也回說不是，僅是堂哥同班同學認識才跟他後頭走，但始終沒說出帶他躲入教室一事。

校長是非常嚴厲的人，個子也不高但脾氣忒大的，聽完又罵他：「就算是認識的而已，好歹較高年級得顧一下低年級，就像平常教的要愛屋及烏，他是你同學的弟弟，如同你弟一樣顧好嘛！怎麼還讓他去玩水呢？你看，膝蓋都弄得髒兮兮的 ！」原來追『豆油蟲』時經過長草處沾了些水，而爬進氣窗時又沾了教室地上的泥土，來不及清洗便被老師一併帶過去捱罵，這下子想辯解也是多餘，搞不好落個強辯及頂嘴的罪名，被得知鑽氣窗躲入上鎖的教室，處罰之重更不在話下。

他百口莫辯後似是無奈認了，校長便先用竹子用力打一下他屁股，我則是他力道的不到一半，過沒多久又賞他一記屁股，我看他委屈的只差沒飇出淚來，校長便叫我：「做弟弟的下次不可去玩水，先離開。」我在走廊處等著他，他大概又站了十分鐘也被斥回，心懷愧疚趕緊向他抱歉，哪知他閃得遠遠的，還說都是被我『帶衰』才會如此！

哇哩咧！我是為救你一命才撩落去的，沒有親自示範從氣窗緊急逃命，你老早被老師發現了不是嗎？老師要抓的人可是你耶！唉！好心被雷親！他則是怨我沒事弄髒膝蓋被誤會玩水，連帶害他受罰！哇…要不是為了爬進室去躲，哪會弄髒啊？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辯完沒結論，他倒說了句：「田無溝、水無流，以後各走各的。」算了！好心沒好報，叫你別往辦公室去偏不聽，被老師逮住還供我出來？還怪我？下次下雨天過後不玩了。



[ 本文章最後由 waterdondon 於 2019-01-04 13:3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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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級生的童年記趣【爬樹記】

這爬樹一向是我的專長，老姐常笑說屬猴的便是不一樣！我反問：「那老弟也屬猴（他猴尾我猴頭）啊！怎就笨手笨腳的？」而且我班上一些男生也多半屬猴，我雖然矮小瘦弱沒啥力氣，可就沒一個像我一樣身手矯健的，這事得靠天份，老天爺給的條件，不是力氣大爬樹便厲害，也不是個子瘦高便能爬高。

平常校園是禁止爬樹的，可是那個年代有幾個小孩不會爬呢？還未上小一時，房子後頭伯母家種的番石榴少說十幾棵，我從最小棵的開始練爬。這不稀奇！堂哥和堂姐還教如何在上頭抱著或躺著睡覺，當然不能真的睡著，只是動作而已。有幾回週六或寒假時，媽媽們都忙著很慢才煮午餐，一群堂兄弟姐妹自然往那裡去聚，來個爬樹武功比賽，各據『樹』頭外，也兼採番石榴解飢一番，也學會怎麼挑熟的和沒蟲的來吃，還得趕在鳥兒之前下手，不然背面都被啄好幾個洞沒法吃，但我偏愛沒熟的，咬起來清脆香甜外還沒蟲呢！無聊時便各自展神通看誰的『功夫』高強，可以用相同姿勢撐最久！

耳濡目染加長久練習，我也成了一代爬樹高手，連各種睡姿及抱姿（打瞌睡用）都緊追冠軍堂哥阿邦之後，嬸嬸來時還笑說什麼時候樹上多出這麼多隻猴子？還有母的哩！哈哈！堂姐們倒不好意思，被她罵：「都高年級的人了，還不會淑女一點嗎？穿裙子還敢爬？」他們走後就是獨留我家三姐弟等老媽煮完飯菜來叫，有時冬天還又凍又餓到無力睡著，番石榴又不能吃太多，呷完『棒槍子兒』或一顆『手榴彈』，這可痛得划不來啊！

週三下午放學後，同學邀至學校旁的網球場比試，球場是公所的，時間又是放學回家後，學校也管不著！我們主要是比賽爬木麻黃樹，找定一棵公認難度高的來比，這木麻黃可不比一般的樹，樹皮表面不但異常粗糙，而且光是稍加用力摸它便感到非常刺痛，更別提攀著它往上爬了。而且還有一難度，就是它的葉子，密密麻麻的一大撮，往上爬已屬艱辛，撥完底下那一大撮馬上得對付接腫而至的另一撮，還看不到樹枝或樹幹在哪裡哩！

接下來沒第被三撮彈到眼睛的算是幸運，最後得迅速往上頭抓住其中一根樹枝，太粗的太『給路』又很刺痛，太細的容易被體重下壓斷掉而功敗垂成。這就是瘦小的好處，別人緊抓必斷而我卻不會，加上最後一道關卡，得奮力穿過最後一大串木麻黃枝葉一躍而上，身形稍胖可是阻礙重重，而且爬的全程得一直忍著手掌的痛楚，愈重的愈吃力。就這樣，我獲得班上爬樹冠軍，沒人搶得贏！

其實早在之前堂哥阿邦便教我爬過木麻黃，還說我有天分才教的：某個週六下午他找我一起去糖廠蔗田旁的鐵道，其中一側矗立了整排木麻黃，聽他說有人在那附近看過兔子出沒，我好奇便跟他走了，結果竟是要爬木麻黃拿斑鳩的巢！原來他和他同學試過了，沒辦法就是沒辦法，我這堂弟被趕鴨子上架幫他們上去取，但實在太高了便由他先在底下幫忙撐住屁股，我才能三兩下便爬上去，拿了斑鳩窩之外還另有斬獲，把另一枝樹枝上的麻雀窩也摘了，還讓底下兩個大我四歲的大哥哥稱我是爬樹高手、甘拜下風哩！簡直樂壞了！

和同學比賽？被教過後私下也自我挑戰幾棵，我早已掌握其中絕竅練就一番輕功，而且網球場這些木麻黃才種幾年而已，高度和鐵道旁的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嘛！在我這高手眼中勝利早已『穩答答』，最後，冠軍的歡呼聲該給誰，可是早已注定好的。

長大後好像沒啥機會爬樹，兒子雖然活潑好動，但對樹上的昆蟲避而遠之，現代的小孩子被保護過度，也沒家長會讓小孩做這『危險』的事，童年…小學畢業便沒了，長大想補那番體驗哪還來得及？不同年齡下去爬樹，其中的體驗和樂趣自是不同。

Alona 金錢 +3 俗語：教人泅水，不通教人爬樹。 2019-01-04 08:35

長官：

除了住家附近一堆番石榴樹外，我家庭院前就種一棵很大又很粗的樹（好像是很多年的木槿還是黃槿，開黃色花朵，花蕊紫紅色可當胭脂玩。），三不五時爬習慣了，叫我不會爬也難。我們不爬龍眼樹或芒果樹的，外婆種一大片也禁止爬的，太高了啦！

老爸叫我們兄弟不但要會釣魚還須很會爬樹，最好還要學會游泳（之後會提到）。


上尉後勤兵 金錢 +3 猴齊天不會游泳，因為它太重 (冷笑話)！ 2019-01-05 06:11

小時候去大水圳玩水，被同學陰了一下差點溺水，又有一次去池塘玩水，個子太小差點沈下去，還是高個子同學一把拉了上來，足足喝了好幾口水，自小心底對水即有恐懼感，長大學會游泳仍對深水處戒之慎之。

猴齊天？我是頭太大加上全身都骨頭（沒長肉），體脂肪太低才浮不起來啦！我若胖的話反而沈不下去，學蛙式很容易。




[ 本文章最後由 waterdondon 於 2019-01-05 10:2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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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級生的童年記趣【追火車】

小時住家附近有一大片糖廠的甘蔗田，有時會有一節或兩節的公務車獨自行駛，上面還坐了幾個人好像還有鐵路警察，聽老媽說那是稽查人員，老百姓偷甘蔗是要被抓去關的，還說日據時代被抓到更慘，這個她也不清楚下場會怎樣啦！

小三升小四那年暑假，不和怎麼大膽起來，竟然好奇到常去鐵道旁看糖廠採收甘蔗，旭哥班上有個新轉來的女生，聽說是附近一處工務站站長的女兒，還曾公開表示對旭哥有好感，我這堂弟自是她巴結的主要對象，還要我多向叔叔和嬸嬸多美言一番，我便大膽去她住的工務站旁宿舍前，大剌剌欣賞火車頭在此交換方向及位置。

這列火車有時每節車廂全部都是鐵籠子狀又很高，一看便知是採甘蔗專車；有時會看到烏漆嘛黑短胖型的，那是去附近鹽場載鹽用的，上頭好像會漆上個『礦』字；有時一整列車後頭會夾雜這兩種車廂，當然，最後還有一節是載工程人員及稽查人員的。除了貨車和公務車外，也滿常看到一節既沒有車頭又沒有車廂的工務車，上頭坐著幾個戴塑膠工作帽的維修人員，輪流用力上下搖動一支鐵桿，車子行進到分岔點便停下檢查，有時半路停下檢查鐵軌間隙，或移除頑童堆放鐵軌旁的石堆，還得注意前後是否有採甘蔗車要經過，得隨時搖著紅旗示警。

我趁著火車慢慢往前收集甘蔗追著它跑，老弟好奇跟了過來，只見它一停下來，蔗田的拼裝車不時載著採好的甘蔗往它移動，然後是一台很像是怪手的採收機，把每車甘蔗夾住往車上頭放。我便趁這空檔往其中一節車廂上爬了上去，一會兒怕被人發現又馬上下來，過不久，火車『嗚、嗚』地往前開一小段又停了下來，繼續採收作業。

沒想到第二次『嗚、嗚、嗚∼』完移動，我還在上頭享受乘風快感，幻想自己便是那火車巨人的駕駛，沒想到老弟竟自另一側冒出來，原來他跟蹤我來玩，我在車廂左側而他在右側的後車廂，最後一次才跑來跟我同車廂。

然而這次火車移動後竟沒像上次有停下來的跡象，還緩緩增加了些速度，原來採收完也裝不下，最後那一長聲的『嗚∼』是代表回程！但見老姐出現在前頭車頭旁焦急對工人和司機揮手，因為她看見我正準備跳下火車，而老弟則是一楞愣搞不清狀況，直至我說再不跳便要被載走，他原本膽小不敢跳，所幸那時火車司機已被通知後面有『偷渡客』放慢了速度，我輕鬆跳下並示範如何滾下一旁斜坡草皮，老弟笨手笨腳之餘也在列車幾近停駛下安全離開。

唉！真是驚險的一幕，老姐喊說她見到老弟不敢往跳下來時嚇出一身冷汗，深怕老弟從此被載到不知何處去了，而回家後也不敢向老媽提個隻字片語，因為她自己也跳上火車一次，算來是老姐帶兩個弟弟去做蠢事，怕是被老禡一陣痛打，還好三姐弟都守口如瓶，到現在老媽沒聽我們談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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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級生的童年記趣【雨夜花】

小四那年暑假過後來了個秋颱，狂風暴雨足足搞了快兩天才停歇，我尚未得出大太陽已迫不及待去伯母家查看番石榴樹，想看看是否落果太多可惜了。果然，不僅熟的幾全掉落地，連一些我最愛吃的脆綠番石榴也掉了七、八成。

正好看見堂哥阿邦正忙忽著，招手叫我進去他家屋後種楊桃和檸檬的果園籬笆內，這平常外頭都用比人高的鐵絲網圍著不讓人進的，怎今天這麼大方？難不成要送我一些被風吹落的回家吃嗎？好奇跟他進去後，乖乖我的媽呀！原來他布袋裝的不是落果，而是一隻隻凍死或吹落地上快死的麻雀！還不止於此，他驚呼大豐收之下把四、五隻斑鳩也一併放入袋中，我看了簡直嚇了一跳，原來一大袋子裡裝了不下百隻的麻雀耶！

望著滿地的落葉和一顆顆落果，其中還有我奢望的鮮綠青棗呢！突然興起歌曲『雨夜花』的歌詞：雨夜花 雨夜花 受風雨吹落地…」的感嘆。而四合院屋後陰暗轉角的巴蕉遭逢雨打，清新花蕊此時鮮艷欲滴，如同出水芙蓉的美人般，再轉頭看堂哥的舉動簡直是只能用煞風景來形容！

這還沒完呢！他撿完說今晚有豐盛大餐可吃，還一臉好奇問我：「等一下我烘『鳥仔巴』完，你要不要帶一些回家加菜啊？但是，這斑鳩可不能給你啊！我近視還得靠牠燉中藥湯『顧目瞅』哩！」唉！真是服了他，謝絕他的好意卸下原本的好心情回家，之前讀過故事書『秋瑾傳』，此時倒興起『秋風秋雨愁煞人』的惆悵。

其實阿邦的『出頭』很多，有回週日看他忙著在田中間兩側架兩根很長的竹子（他家旁種的），然後不知從哪裡弄來的一大張細魚網，接著就把它立好，很好奇他要做什麼？他卻拉我到遠一點去躲。不久，一大群麻雀倏地飛下田去吃稻米，阿邦緩緩從口袋中拿出火柴盒，露出笑容走到田邊早已插好的沖天炮的幾根竹子前，點了放旁邊的線香，然後一一點燃它們，只聽『咻、咻…碰…碰…』聲不絕於耳，但見稻田裡的麻雀驚慌四竄亂飛，有二、三十隻立馬落網。

這樣就完了該收網了嗎？還沒！他先停個廿來分鐘，然後蹲低姿勢往另一頭悄悄走去，接下來重施故技又放了另一頭的沖天炮，麻雀群似是學乖似的往前一次反方向逃，唉！中計了。這次收穫頗豐還有斑鳩和其他較大的鳥兒，阿邦滿心歡喜便去拆了竹竿子，然後一隻隻鳥兒裝進麻布袋中，中途還是被一、兩隻給逃了，原來只是稍微纏住翅膀，阿邦掀開網子時一時大意讓牠給趁機逃了。

一般只見人家在稻田中用稻草人來嚇阻麻雀偷吃稻作，頂多是在田邊放幾根沖天炮嚇阻牠們而已，像他這樣既抓又嚇的倒頭一回見過，不僅讓那些麻雀在忌憚之餘甚少飛下來啄食，還祭了他五臟廟一回，這傢伙本事還真不少耶！

國小畢旅到墾丁國家公園玩，回程遊覽車停楓港休息時，有同學一下車便往路邊攤跑，還說有便宜的烤雞吃，有人買了回來，我一瞧很小隻和家裡養過未『登大人』的雞簡直無法相比，老師說那是烤伯勞鳥的『烘鳥仔巴』，我一聽胃口全失急忙把正往嘴裡送的『鳥仔巴』還給同學，叫我吃？我可吃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