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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租 水租

小時候有許多〝稅金〞租金的名目，開徵期村中會有一個人〝敲鑼〞宣達：
康康康 ！你大家啊！地租到其囉！
在村子裡各個轉彎路口喊的時候，小朋友就聚攏圍了出去，也幫忙叫喊，熱鬧非常。

水租就是嘉南大圳的灌溉使用費，地租是政府公地放領之前的租金，還有三七五減租地主的〝稻穀租、番薯租〞。名目很多如：家屋稅、戶稅、連腳踏車、牛車都要繳稅。

農家辛勤種稻子，繳交公糧〈軍糧〉剩下的賣錢後光繳租稅就不夠，所以只得吃番薯。
我就是吃番薯長大的，直到唸高中三年級 中午便當裡頭兩條地瓜一塊魚乾〈魚脯〉，窮到要被鬼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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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戰學校有 捕蜂捉蛇的科目，那時候年輕手腳俐落，但還是怕〝百步蛇〞，不敢用手去抓，因為太陰了，心理克服不了，只好用石頭處理。

虎頭蜂是雜食性的一種，有虎頭蜂的周圍沒有〝毛毛蟲〞都被當食物了，要誘捕虎頭蜂用一張〝生魚皮〞掛樹上，附近有蜂群就會來覓食。想喝蜂酒端杯高粱拿雙筷子，靜靜站著等待牠覓食就夾起來放入酒中，蒐集夠了泡高粱酒一個月就成了。
※特別要記住〝過敏體質〞的人不能喝，包括蜂蛹都不能入口，過敏反應嚴重時有致死可能。本來我抓虎頭蜂都是泡酒送人，不知利害關係，直到家裡的老婆子吃〝三杯蜂蛹〞，嚴重過敏反應就醫，才知道嚴重性。從此停手不抓。

抓過最大一窩是黃色飼料袋裝不下去，還失手挨了四針，兩個小時後心臟不適去醫院打解敏針。

蜜蜂一整窩都出動，聲勢驚人，只要出手打傷一隻，牠就會發出化學訊號，造成整群躁動而攻擊人，那是很危險的。一隻蜜蜂攻擊一次就把針刺毒囊送你並且以命相殉。
但 虎頭蜂是刺下去拔出來 再攻擊，可以連續突襲目標，十足恐怖。

因應之道 就是 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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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個 果子狸的故事。

以前嘉南平原在民國三十年代，沒有開墾的野地還很多，到四十年代林投巷還處處遍佈，而〝林投樹〞生長的地方就屬荒地。
那個年代有〝山貓〈雲豹〉〞、〝果子狸〈白鼻心〉〞、〝大山河〈田鼠〉〞出沒頻繁，對於家畜、小娃兒多所危害。一般農家下田缺少人手會把孩子順便帶到田裡，方便餵奶、照顧。

而安置小娃的地方無非是甘蔗溝、番薯溝、或蘆葦下樹下遮陰處，但是最怕的就是擔心野生動物把小娃叼走、或咬傷飽餐一頓。所以不時要去巡視。
其中據說最討厭的就是果子狸，因為數量多又神出鬼沒。曾經有些農家的小孩因此失蹤或死傷。

小的時候就聽大人嚇唬小孩：不乖！果子狸來了...母親說我就是睡甘蔗溝番薯溝的小孩，而她則一直在探望怕我被咬走。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19-03-30 16:5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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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文由 M2_4.2 於 2019-04-03 12:40 發表
排排坐，吃果果（那個時候去幼稚園都嘛要穿圍兜兜）

這些小妹妹是五年級前段班的，現在應該都是〝阿嬤〞了。

我們那個年代像這個年紀 鄉下還都是穿開襠褲，流著鼻涕跑給鴨子追，根本不知道幼稚園是甚麼，也少有照相的機會。如今有的早婚的都已經當曾祖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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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雜憶
小時候 清明日主要的活動是﹝做潤餅、培墓祭祖﹞。

當子孫輩的要前往公墓區去找祖先的墳墓，清理祭拜掛墓紙。當天中午一餐吃〝潤餅捲〞，後來讀小學課本才曉得有寒食節介之推的故事。
我喜歡吃潤餅，母親做的潤餅很好吃，甜甜地又爽口。沒幾年換我做潤餅去給母親掃墓，弟妹們吃潤餅依樣笑臉稚氣，十來歲開始知道憂愁和生活擔子沉重。

後來在幹校畢業的前一天，陳中隊長開吉普車接我到他家，親自下廚做〝春餅〞為我餞行，那天是57.3.27日，每年都會想起，隊長說的東北春餅就是閩南的潤餅。

在古笨港 清明節前陸續有小販在〝拭潤餅皮〞做買賣，想買就得排隊，我也得去排。
今天〈四月五日〉是新清明，有些家族都遵照古例按照舊清明掃墓，原本的清明節氣日變成節日。到處塞車〈傳聞劉伯溫說五百年後馬路都是金龜子〉。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19-04-05 08:5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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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電視有個鏡頭：
一人拿著衣物在屋簷上抖動，口裡喊〝上位復〞三次。
原來這是〝韓劇〞的劇情，君王過世的禮儀。我頓時會意過來；這是〝周禮〞中的所謂【叫魂】。

叫魂時為人子者要爬上屋頂晨昏皆拿著尊長的衣物高聲叫喊 回魂，要連續三天，沒有回魂才可以入殮 舉辦喪事。

我們小的時候黃昏肚子餓會有聲沒調的哭喊母親，有的母親工作回來也是又餓又累，被叫煩躁了就會喝斥〝汝是咧叫魂喔！〞意思同哭爸哭母，這個〝叫魂〞就是來自周禮。跟〝孝姑〞依樣典出 古例。

現在的孩子應該都沒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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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鄰居 送來一顆〝西施柚〞，柚子已經飄香成熟，打開後果然是名產，甜味十足口感特佳。
拿著柚子皮再三把玩，想起小時候吃蜜餞〝柚子皮〞，還真回味一陣。

蜜餞柚子皮做法很簡單；把柚皮的綠色削掉，切成手指頭打小的條狀，加入砂糖水在鍋中慢火〝爌〞，等待水分乾了涼了便是可口的零食，百吃不厭。
據老一輩說可以止咳化痰，不過甜得吃多會生痰，聽起來有點不合道理。

我們這個三四年級世代 鄉下的孩子特色是〝蔗糖〞吃得特別多，冬天的稀飯是攪砂糖的甜稀飯，很好吃。我家砂糖是用麻布袋裝的大包裝，跟地瓜籤放在倉庫裡鎖著。偷吃砂糖是從窗戶用竹竿綁鱟杓偷出來的，而且從未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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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粿的記憶

四十年代〝炸粿〞在北港很流行，尤其在〝媽祖宮口〞的大通路上。那年我四歲，第一次引導眼睛瞎了的〝曾祖父〞上街採買，從村落走過北港大橋，上了街沿路開始有食物的香氣吸引著我的視線，突然聞到炸粿的香味，我煞住腳步不動。這時曾祖父開口：來啦！包兩塊給他。

我把竹棒夾在腋下，兩手個拿著炸粿，一邊就往嘴裡塞，還有的燙，但真好吃。這個記憶將近七十年還很鮮明。
家裡那時還大家庭生活，曾祖父掌家，人口一百來人，六大房務農，廚房由長孫媳婦掌管。我大伯母負責燜飯，她時常因為飯不夠或剩太多而挨罵，哭喪著臉不知如何是好。〈其實人口多，每個人多吃半碗、或少吃半碗就會有不夠或剩餘〉

曾祖父年輕時經營〝土礱間〞開米廠，因為有些錢被盜匪覬覦綁架勒贖，被用碎玻璃加石灰弄瞎眼睛，後來用〝龍仔銀〞贖回，那時才32歲。

後來查了戶籍資料，我四歲那年四月曾祖父過世。大家庭才拆夥分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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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龜粿 包仔粿 鼠麴仔粿

小時候每逢〝冬至〞這個節令就要去米店買糯米回來泡，隔天要推石磨磨成米漿，用麵粉袋裝著，放在長條椅上加上洗衣板架上棍子用繩子固定壓出水分，做成米粉團。
拿一坨粉團壓實後放入滾燙的水中煮成〝粿婆〞，撈起用來和麵糰做成〝粿團〞材料，加紅色〝番仔米〞做紅湯圓、紅龜。加鼠麴草則是屬麴草粿，不加色則做湯圓、鹹包仔粿。除湯圓外都用蒸籠蒸熟。

我讀國小就學會蒸煮，唸初中開始負責家裡炊事，母親死了後這些年節的應景食物照樣上桌。問題是很費工，尤其蒸煮要靠火候，掌控不好就會爛爛的，柴火最好是木麻黃、竹頭、甘蔗頭，這些火力很猛可以很快起鍋。

晚近〝鼠麴草〞少有人應用，大都是用艾草代替，問題是口感差多了，還是鼠麴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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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冬至】，去小店聽到有婦人說要買〝紅番仔米〞，這是幾十年間再沒聽過的說法，突然想起〝祖母〞賞我一個耳光的往事；民國四十一年冬至的前一天，祖母在搓〝冬至圓〞，我帶著二弟玩耍，突然二弟靠近祖母說：我要搓紅的...。我也跟著說：我要搓白的，話剛說完著時就挨了一記巴掌。這事而我還記得，場景歷歷。
隔年五月祖母不知甚麼原因過世了，我跟母親說：不去送她。後來堅持要去親戚家住，原來我很小就記仇...

民間有很多忌諱，老人家特別在意，尤其祖母出家修行，我的印象裡祖母對我就沒好感，因此我當完兵回家特地去問〝四嬸婆〞，為什麼我阿嬤對我特別不好？四嬸婆說：你小漢時愛哭、愛人背，你阿嬤都趁父母不在時就把你綁在屋簷下的柱子上，說讓柱子背。等到你父母放工回來前把你解下來，抱著說：乖孫乖，八肚么喔....所以你用力掙扎哭到脫腸...

明天是冬至敬祝 大家身體健康 順利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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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代讀國小，我讀了剛剛成立的〝六斗國小北美分部〞，校舍是台糖的辦事處，沒有課桌課椅，需要自己帶小凳子。書包是〝鹹草袋〞、麵粉袋拆開的方巾來充當，衣服褲子幾乎都是麵粉袋手工縫製，打赤腳上學。那時候女孩子的衣服很多是白色麵粉袋染色的。

上下課鐘是校工〝老楊〞拿著賣冰棒的〝搖鐘〞手搖做訊號。
有些同學帶竹凳子去，放學回家也一起帶走；有頑皮的會在下課時站上竹椅子踩，不稍幾次竹椅子彈性疲乏，坐下去站起來會夾屁股，夾得哇哇大叫，起初老師都怪罪出聲叫的同學，後來才知道有人搗蛋。處罰以後這事件才停止。

有一位同學十歲還沒〝斷奶〞，我們知道後都會在〝半晡〞下課時跟蹤他，去學校隔壁的甘蔗園偷看吃奶的情形。
那時候讀書還有〝落第〞留級的制度，我的堂兄就是留級生。當時讀書沒有壓力，放牛吃草，老師素質也不高。

家長對老師很尊敬，我們都怕老師家庭訪問，擔心老師講壞話，吃藤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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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十年代正值戰後復甦的環境，鄉下生活很困苦，農民普遍貧窮。
我們家是大家族，房子周圍有一個特色就是〝醃缸〞，用鹹來對付貧窮；醃瓜、醃蘿蔔、醃豆鼓....無所不醃，所以急切需求的就是鹽。

粗鹽：以前鹽是專賣，價格比較高，於是有〝偷挑鹽〞的副業。傍晚挑著籮筐的隊伍三三兩兩的出發，目的地是南下的〝布袋嘴〞鹽田，天亮就又挑回到家，有的人就將多餘的出售。偷挑鹽在路上最討厭的是遇到 警察，會被取締沒收罰款，老一輩的挑擔能力驚人，十之五六都有經驗，聽他們說起躲避警察的往事，還真個個口沫橫飛。

小時候要幫忙家裡剖曬蘿蔔，然後加粗鹽踩軟出水，腳底破皮踩起來很痛，尤其春天這段時間正好蘿蔔採收，又遇上春耕，腳鴨子凍裂，幹這種醃漬工作非常苦惱。我是長子，這些工作都要我帶頭負責，而今想來，過往歷歷空留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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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7月10日

暑假的早上母親叫我：你來，去請老姑婆來，說阿娘要她趕快來。
我知道事情緊急，立刻跑出門到老姑婆〈產婆：烏螺姑婆〉家傳話。老姑婆：

趕快回去燒一大鼎燒水，我很快就來。
於是又飛奔而回，開始燒水，也知道要聽令行事，母親要生產了。這是第五胎，如果是男的，就是排行老五，是女的那就有妹妹了。
水燒開了，老姑婆拿著碗放入黃黃的線〈茶仔絲〉用開水浸泡，剪刀火烤，原來這是斷臍用的。

是老五，父親要我替弟弟命名，要照家裡的〝字輩〞號名。我讀國小中班。
這時候我已經看完西遊記、三國志、紅樓夢....命名不成問題，抓一個歷史人物的名字安上去就行了，反正父母識字有限，好叫又不牽扯親戚長輩就可以。
後來我還負責幫么弟清潔臍帶，用明礬粉撒再綁絲線的地方，防止發炎。

半個月後感覺養得活，於是父親去申報戶籍：1959.7.10日是么弟的生日。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20-05-28 15:5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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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 國小六年級 導師要做家庭訪問，家裡除了準備〝椅條〞，解渴飲料就是〝黑松汽水〞。

現在想起來，老師那天不知喝了多少杯汽水，在鄉下除了開水外特別準備汽水算有禮貌的，也表示對老師的敬重。但是同學家家會買汽水的算起來不多，那時候都是放牛班，要帶弟弟妹妹，迎神賽會也要請假，像北港媽祖出巡去當舉牌的小工，田裡收割要曬五穀需要人手，同學都會請假。

四五十年代 黑松汽水是宴客的高檔貨。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20-07-08 18:3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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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張相片有三組輪胎，這是〝兩部〞牛車的組件。

前輪加後面的兩輪是一部，已經沒有車架，這原本是一部四輪牛車。
中間兩輪加車架是一部〝兩輪牛車〞，看車架加寬是一種特用搬運結構，增加運量。

我駛過〝鐵輪牛車、風輪牛車〞，這些以前的工具都因時代淘汰掉了。

最可憐的是〝耕牛〞變成了〝肉牛〞。鄉間的老牛越來越少了，頻臨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