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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行腳記憶

六十年六月 奉令配屬金門防衛司令部,到站組後才知道〝防衛司令官〞是【馬安瀾中將】。
馬司令在老士官的口中有一個外號〝小黑〞,老弟兄私底下交談都這樣稱呼。
因為工作屬性及業務層級,分遣小組據點設在頂堡,算是天高皇帝遠,司令部交辦業務不多,並沒有甚麼接觸。61年6月 馬司令任滿離開時,我也換防回台。這之間我的活動範圍遍及全島,但最頻繁的當屬古零頭和溪邊的接待站。

62年6月再度踏上征途,這時的防衛司令官是【侯程達中將】。防衛部有些參謀作業就得參加,司令官抽煙斗,還有小可也抽,我們時常在休息時間打對台。
第一次士官長張庚申同我說司令官的外號叫 猴子。可是侯司令長得高頭大馬,一副將才氣勢,應該是老士官依據他的姓氏給安的。
話說抽煙斗;司令官的座位當然是首座,而我正好是最低階的座次〈司令官對面位置〉,休息時間司令招手要看我的〝菸絲〞,接著就清空他的菸斗開始塞,我也趁機會要他的煙袋讓我瞧瞧,這時自然是如法炮製,我滿心歡喜塞緊了菸斗。交還煙袋時看著司令在笑,我更樂,因為我的菸絲是﹝中華牌﹞而司令的是﹝英國的﹞。

司令點火吸了一口猛然皺著眉頭,很驚訝著了道,我則面露微笑站在原地欣賞他的表情。
很快的又開始開會作業,許多官長都用眼睛飄我,暗地裡幸災樂禍。而司令官一往如昔好像沒發生過甚麼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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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慄的料羅灣
一般來說除了搭飛機以外,到金門幾乎都是經由料羅馬頭登島。而我已經數度由此進出金門返鄉,這裡的海岸景致大體是熟悉的。
問題的差別是工作時必須是從岸上面向港域環視,尤其是霧濛濛的清晨,一片迷茫,這個工作還要趕在〝指揮官〞到達時就定位。那一天清晨四點接到電話,立刻就定位去,路途不算近,好死不死〝四分之三化油器〞搗蛋,這二戰留下的老車弄得老駕駛賴克煌滿口麻里隔壁。我利用他發動鑰匙時去按汽門,結果發動了,一路猛趕,張士官長悶聲不響緊抿著嘴。我心裡估計這趟會慢個幾分鐘了。

到了指揮所一切靜悄悄的,灣區被濃霧罩住,甚麼狀況不知道,我帶著張庚申士官長找指揮所報到。
報告 司令官!分遣組報到。

為什麼耽誤時間!?
報告!車子化油器故障...
槍斃!
這時候站在我右後方的士官長開始顫抖、牙齒打顫,像是起乩。我側身順手用力抓著他的左手小聲安慰他說 沒事...

侯 司令官沒再說甚麼,岸上保持靜默,霧開始散了,周圍長短武器、岸炮、步兵...大陣仗擺陣。
原來港區進來一艘不明中型艦艇,停止不動,兩艘偵查連快艇衝出包抄。

後來得知是誤闖港口的民兵船艦。接著連續幾天招待27名客人。而二戰老四分之三很快換了一部〝新車〞,事情結束。
退伍後 想金門時 料羅灣的搶灘景緻一定先跳出來。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21-07-31 15:1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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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由 Alona 於 2021-07-31 11:11 發表
戰慄的料羅灣
後來得知是誤闖港口的民兵商船。接著連續幾天招待27名客人。 ...
68年2月中國陸軍畫刊上大陸漁民招待站的照片,實際上應該沒有這麼客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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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的酒香
六十年之前未曾嚐過金門高粱酒,到了金門才知金酒的濃烈,原來 這才是〝酒〞。
當輔導長時我有個習慣;晚上上床之前有一杯雙鹿五加皮的習慣,酒量已經有相當的級數,到了特遣隊被楊希文隊長封為酒鬼。主要的是他笑我滴酒不沾如何帶兵。那天他被抬著進入營區安放床上,兩瓶紹興把他幹倒。爾後到了金門酒鄉 自是另有一番風情。

踏上金島後受李後主的:醉鄉路穩宜頻到,此外不堪行。的激勵,於是我和白金龍湊合成一對。從此認為金門高粱才是酒。
六十年秋季在頂堡金西戲院遇到〝白毛李春芳〞士官長,他說在瓊林碉堡口有一個小聚會,他六十壽誕請幾位老兄弟喝酒,軍官只請一位,看我去不去?
回69師老連當然是求之不得,當下應允除非開戰,下紅雨也會到。

老士官喝高粱是〝交罐〞,各人喝各人的,這一天沒有醉,我獨自喝了一大瓶一中瓶計900cc。這個量自己也覺得出奇了點。
後來用走的回頂堡打撞球,很穩不多話。口渴很熱還吃了兩碗剉冰解渴。

第二天慘了,腸胃燒壞了,連肝膽都出問題,拖了三四天去金城看醫生,醫生說不能再喝了,否則沒命!
最後靠﹝義大利利諾藥廠的 新滋肝﹞療養三年才回復正常。
退伍後在職場 又開始 不知醉的老路,直到被女兒問了一句,才幡然初醒。

雖然老了不敢再喝,但還是鍾情金門高粱、大麴酒, 金門高粱要越陳越香,大麴更是。
喝酒不開車 開車不喝酒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21-08-04 18:3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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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遣組二三事
像待命班一樣我們二十四小時待命、分秒守著〝電話〞,甚麼時候電話會響?答案是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能離人,有如拘禁一般。
說不準有人會問:老士官長、駕駛班長如何去〝831〞?不然如何解決?
又如何調度出〝返台假〞?還好當時能返台的只有我一個,只要有 軍官助理職代即可,老兵班長都安排未婚的,因此業務尚可運作。
一個組四個人兩個軍官,一年輪調一次。所有作息均攤。任務編組不站衛兵,看起來蠻輕鬆的。

去831是利用出任務返程時間一兼二顧摸剌仔兼洗褲,兩位老人家比較喜歡去 山外。車子停妥就會說:你們年輕人看車子,我們去轉一下就回來。三十分鐘吧,連路程往返還算公道。

62年6月利用早上去 金城菜市場買了一隻小黃狗花三十塊,養來看門,訓練去郵局咬報紙回來,狗很聰明就當我們的伴,接著買了一對〝黑兔〞在邊坡挖洞倒扣上雞籠就養開了。幾個月後忽然發現籠子裡多了四隻小黑兔。又買了十隻小雞來養,〝一家人〞看起來很興旺。有養小動物大家就有話說,這是小單位的好處,精神也不會覺得特別緊張無聊。

我待久了日子過得比較順暢,聽說〝家鴒厚講話〞我花了五百塊去買一隻雛鳥來養,調教了半年真的會講人話,兩位老人很喜歡,話題又增多了一些。一年很快就過去了。

後來我帶了會講話的八哥和兩隻小黑兔回本島退役,一個月後接到信說 黃狗被隔壁野戰部隊老廣開車輾死吃了。
在金門總共跨了四年頭的分遣組役期,學了許多家裡沒教的。平安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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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的蟬鳴
金門在六十年時,道路兩旁的〝木麻黃〞非常壯觀,行道樹約莫有一人合抱的的樹幹,登島時也沒有反空降堡,樹木被列入保護不准砍伐,百姓燒柴火只能 爬梳樹下的落葉及少量的殘枝。
當時時序進入盛夏,樹上〝蟬鳴〞喧天,樹幹爬著黃黃的〝蟬脫〞,傍晚老士官三三兩兩喝開起來,趨近一看佐菜竟是〝蟪蛄〞,滿滿的一大盤,好奇之下抓了一隻往嘴裡塞,酥酥的的炸蟬聞起來很香。老班長說:想吃自己拿臉盆放把鹽巴自己去馬路旁樹頭抓。

於是找了位傳令帶工具跟我走,半個小時臉盆有七分滿,端回伙房撈入油鍋就將油炸起來。我抓了十隻放入碗內說 其餘的弟兄們自行處理。
晚餐時覺得喉嚨有東西往上爬,很不舒服,原來過敏了,從此不敢再吃。
抓蟬的地段是兩棲偵查連營房前到溪邊的接待站止,蟬鳴持續聲音喧天,就如我耳朵裡的蟬鳴真是不絕於耳。

〝蟪蛄〞就是蟬。想起現今的金門 木麻黃已經快砍完了,想必 蟬鳴也稀疏聲斷。
六十年代的懷想,遠去的歲月,留下老人耳鳴的記憶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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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炮戰63周年,我在金門服役期間 有幾次砲彈近身的記憶。時間是60年到63年,單打雙不打,來的是炮宣彈,而且還真的打....
蹦!咻......就近身了

60年下半年晚上待在碉堡床上聽到出炮口的聲音立即判斷要轉身貼牆,一個震動碉堡內石灰煙霧瀰漫,正中床頭位置,彈頭又從掩體的石頭縫鑽出來撞破淋浴的水泥牆。被搞得灰頭土臉,接著又來一發,打中辦公室的屋頂,一位少校政戰官中獎,被水泥碎塊打中後頸部....

隔年傍晚在頂堡郵局對面聽到出炮口的聲響,判斷打在跟前,趕緊躲進木麻黃樹榦的後面,彈著點剛好是我要去拜訪的那一家,彈頭自屋頂貫穿打在床鋪上;床鋪上據主家阿公說:孩子放上床鋪就哭,連續三次,第三次抱走砲彈跟著就到。運氣好,以後單日要我別再去找他孫子玩。
這一顆彈頭又彈飛到對面鐵工廠才停下來。

還有是62年在溪邊 接待站晚上執勤時來一發打到離站的位置約七公尺的廁所,我代站長的班,站長李是訂去上廁所,炮出炮口的聲音響了,老李褲子來不及拉就衝了出來,砲彈正中蹲式便器,我跑去看真是命大沒有傷亡。老李一臉黃蠟。

我那個時段沒有想到去買〝愛國獎券〞真的很可惜。
現在想起這些五十年前的過往,只剩下四片砲彈的鋼片,還油亮亮的跟著我回憶

[ 本文章最後由 Alona 於 2021-08-23 17:4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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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血液的海鮮記憶
確定是六十二年中秋節過後,我去金城鐵店晃了一圈,在街旁地上看有人擺賣〝鋼盔魚〞〈問老闆得知是 鱟〉。
很好奇,不知道甚麼滋味,回來就與士官長商量,說買回來煮煮看?
士官長說好,還說他也沒有吃過。於是隔天早上就去金城買了兩隻回來〈原來都是賣一對母的大、公的小〉,中午士官長與賴班長就忙開了,午餐時都上了桌,很豐富,最具特色的是〝綠色的蛋〞還有白色看起來像蛋白的東西。

原來這白色的是〝綠色的血〞煮成的,所有能吃的〝都很鹹〞,是士官長加鹽〈原來不加鹽就會鹹〉很難下嚥。
說起綠色的蛋個頭比紅豆還大,但彈性有如橡膠球咬不爛。所以是一頓失敗的嚐鮮午餐。

這個〝鋼盔魚〞就是【鱟】,是3億年的活化石,藍血動物。
在閩南地區有〝鱟杓〞就是取牠的殼來當廚具,掏盛菜餚的杓子。

中秋節快到了,如今已經是保護動物類的鋼盔魚又要上岸產卵的季節,願魚族子孫蕃衍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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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長官所說的『鱟杓』,勾起我的回憶。
參拾幾年前我去埔里都走、員林經山腳路、八卦山脈九彎十八拐,
到了草屯再走台14到埔里。

在員林第一市場周邊、有一整排的飲食攤,有一家賣“炒蚵仔麵”
就是用『鱟杓』炒的,上網看一下、現在還有在賣。


https://youtu.be/0iE-lPc8QVw

[ 本文章最後由 ali692752 於 2021-09-06 21:4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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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lona 金錢 +12 讚!讚!讚!現今五金行有賣改良的〝鱟杓〞,有短把更好用。 2021-08-26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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