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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怕穿軍服的…」 謝謝你,教官!
2015-09-28 16:03:13
我放下麥克風,台下二百多位台中市的教官開始鼓掌,但仍個個端坐挺拔,我瞥見右側的水藍軍裝,和三十年前一樣沒有褪色,不禁雙膝併攏,五指劃向右眉……
三十多年前,很難喜歡教官。撞個球,有事;帶菸,也有事。自認素行不良,看到校園裡的軍服,躲遠一點為妙。但高二被人放話下課要堵時,我竟不自覺走進教官室。
「教官,請問你幾點要離校?」
「大概再半個小時吧,」著水藍空軍軍裝的年輕教官回問我:「有什麼事嗎?」
「呵呵,也沒什麼事,就,就……」我突然急中生智:「教官,我可不可以放學後,以後每天跟你一起出校門?」
「當然可以啊,但……」
「嘿,教官你就不要問了。」
以後四十天,我有軍官當保鑣走出校門,平安度劫。教官其實不知道,我書包是帶刀的。
但該躲的總是躲不過,那天還是出事了。
休學的兩個同學,穿回以前的制服,在校園裡拔腿狂追我,我不自覺衝進教官室,尋找藍天。水藍軍裝教官才兩條槓,但扛起我所有的恐懼,他打電話給兩造家長,火速簽訂切結書,結束了我青春期最大的噩夢。但我一直忘了向他說聲「謝謝」。
進入職場後,服務的第一個學校裡,教官大都和顏悅色,疾言厲色的教官愈來愈罕見。幾年後,隔壁班的一個男生將在這所學校的回憶拍成電影,叫「那些年……」與我不錯的記憶有段距離,片中的教官被刻版化,可能是為了戲劇效果不得不然。
民國88年我考轉台中太平剛升格的完全中學。一進去就耳聞此地民風強悍,學校成立才八年,畢業生已有四十多人被提報管訓,還有一位老師被學生活活氣死。果不其然,我們帶的高一學生,一開學就整班被國三生圍毆。但奇怪的是,三年過去後,校風丕變,學生習文知禮。我曾問一位國中部的「大哥」,為何他漸漸不惹事了,他搔搔頭,不好意思說:「我們怕穿軍服的。」
「哇!哇!哇!」我心中不禁大喊,想不到一個問題學校,因為教官的導入,管訓學生數降為零,這救了許多孩子,也救了許多家庭,在沒有戰爭的年代,軍人一樣保家衛國。
現在年紀漸長,學校的教官竟然都比自己年紀小,他們處事明快的風格依舊不變,一樣每天起得最早站路口,一樣下班最晚收糾察。
他們愈來愈年輕,多了活潑與柔軟,一樣陪著高中生、大專生,走過生澀、無怨的青春。
然而,若無變數,再七年,教官依法將告別校園。不管大家成長的經驗中,對教官的觀感如何,我不會忘記那水藍軍服陪我走向大路的那一段。所以那天,我五指並攏如軍刀,用力劃向右眉,向眼前兩百多位永遠年輕的軍官,大聲喊出三十年前早該喊出的話:「謝謝你,教官!」
蔡淇華
現任惠文高中圖書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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